居然是这段时间。
“在□□里出意外的话,连被谋杀都算不上,我把你从那个地方接回来,不是养十几年再扔回去送死的。”中堂系的表情很严肃,“先说好,我绝对不体谅你想回去找幼时恩人的心情。”
“你一个高中生,去了能干什么?”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回忆着记忆中的对话,答道:“我不去的话她们要怎么办?”
“他们正在解决。”他用遥控器指着电视里展开激烈辩论的专家,屏幕上列出了数十条举措,专家还在滔滔不绝。
——工作进行的一大障碍就是关东地区一直以来的流动黑户,处于人道主义原则,我们政府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但这也恰好是不法分子的掩护手段。
“她们是在官方没有身份的黑户,诞生于黑暗依附于黑暗,是这些专家口中一文不值的寄生虫,你要我在家里等着谁来帮我?谁来帮她们?”
我现在的声音十分冷静,远没有当初将这些话说出口时的剑拔弩张。
但中堂系的声音比我还要冷静,放在那时的语境中甚至算得上冷酷,平稳的语气像是将满头怒火的我直接摁进了凉水里。
他坚持,并向我重复:“制度和秩序会解决掉这些。”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不知多少次了,从横滨的龙头战争开始以来,中堂表哥就一直不让我回去,直到长达88天的□□结束后,这场养蛊式的战争以港口mafia的胜利惨烈结束。
当然,后来我没能找到在小时候照顾我的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中丧生了,还是早在龙头战争之前就出了意外。
毕竟那是横滨。
这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在那之后我有半年时间都没和表哥说话。在考取了米花町的警校后,我立刻离开了东京。
直到表哥突然被当作一起谋杀案的嫌疑人,我的竹马,那时还是司法修习生的日车宽见联系上我,我才放下了小孩子的脾气,冰释前嫌地……
去东京把表哥恶狠狠揍了一顿。
日车告诉我,谋杀案的死者是我表哥的女友,而他在收到警方的尸体后,在解剖台上一言不发地将她剖开了。
将表皮划开,拨开肌肉,取出内脏,用对于人类而言过于冷酷的法医姿态尊重这具尸体。
这是作为法医的责任。
而作为男友,他要自己清清楚楚,事无巨细地调查这具尸体,找到杀害女友的犯人。
但这是违规的,中堂系作为责任相关人员,因为涉嫌破坏尸体被列入嫌疑人名单,警方采取了强制问询,是我和日车一起把他捞了出来。
——他们在解决。
——制度和秩序会解决掉这些。
我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还给了他,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一米八三的个头蜷缩在公寓角落里,狼狈得像是刚淋了雨的流浪汉。我蹲下来,搂住他,将那两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并非报复,我理解了当初中堂系的想法,他也体会到了我那时的痛苦。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和解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真切地认识到了一件事。
制度和秩序的量级能够碾压个人的力量。
中堂系如果想靠自己调查出凶手,运气好的情况下他可能会花五年,十年,甚至更多。十五岁的我如果想要救出横滨的她们,赔上多少条命都不够。
我们需要制度和秩序,即使它并不偏向于我们,且尚不完善,可是那都没关系。
日本需要它。
“但是。”中堂系突然坐到了我旁边。
沙发陷进去一大块,偏高的体温和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带来安心的感觉,电视里的shǎ • bī专家还在喋喋不休,中堂系有些烦躁地狂按音量键,把声音调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