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地沉默后,屋内传来富山的声音,“请进。”
推开医务室的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正靠坐在软垫上,他额前的金发被撩到两边,额头上贴着降温贴。
“诶,是发烧了吗?”
“没有,”他弱弱说,“只是想冷静一下。”
我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是该冷静,三百万可不少呢。”
富山:嘤嘤嘤。
“你看见了,我也很努力了,谁能想到最后居然刚好平分呢?”我装木作样地叹了口气,“让一个努力赚学费的人欠我三百万啊,这对我这么一个善良人来说压力还是太大了。”
“别说了,入野桑,我现在已经处于回光返照的状态。”他大无畏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撼动我精神的东西了,欠三百万而已,三百万,三百万,三百万……”
说着说着他又想哭了。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我没有要你赔钱的意思。”我还是把折叠起来的合同拿了出来,笑着递给他,“收好啦,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富山:“!!!”
他眼眶还红着,怔怔的表情里三分震撼两份感动,还有五分的「还有这种好事?」。
哎,瞧他吓的,我又不缺这三百万。
手机里银行给我发的那么多消费提示,单拎出来每一条都不止三百万呢,也就是禅院甚尔日常敲诈我的开支罢了。
看他还拿着那张合同,念叨着“神迹啊,这就是神迹啊”,我清了清嗓子:“你不是还要念书吗,加油攒学费吧,我记得东大可以申请全额奖学金的来着。”
“其实我还在还之前念宽政大的贷款,”没了三百万的债务,富山俨然快把我当作另一类大恩人,说话也轻松了许多,“好在我在东京东西全放在同学那里了,没有另外租房子存放。不过因为之前同学那里因为新入住了学弟,我还是要去清理掉。”
他话口一转:“经过这次交流赛,我觉得我和东京咒高的同学们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存放一下行李什么的不过分吧?”
我:“得寸进尺了哈,富山前辈。”
富山在卖惨上颇有建树,配上他那副没什么血色的脸,和要哭不哭的表情,再加上这也的确不算什么麻烦的大事,我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谢谢谢谢谢谢,”他说,“实在是因为我的那位同学要准备今年的箱根驿传,他们那个小地方已经挤了十一个人了,我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占地方。”
听到箱根驿传后,我愣住了:“宽政大……?”
“是啊。”富山笑起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意外地有些骄傲,“只有十一个人,从来没有参与过箱根驿传的队伍,拿到了参赛资格。”
我想起了之前和降谷零谈过的,箱根驿传和红白二选一的事情。
这不是巧了吗!
在心里考量着,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我又问道:“富山前辈不是也跑得很快吗,你的跑姿应该也是练习过的,而且也还没从宽政大毕业,怎么不去参加呢?”
按照他甩开咒灵的速度和毅力,我觉得拿个区间奖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不行的,”富山摇摇头,“咒力强化的躯体去参加这种比赛就是作弊,我的同学都是热爱着跑步,是为了跑步能够奉献一切的人,我不能那样做,那样太失礼了。”
我有些惊讶他对跑步这件事的尊重,又听见他说:“比如入野春桑你的咒力会强化动态视力,而且你的肢体是与大脑同步的,动作很干净利落,但你也没有用这样的能力参加电竞赛事啊。”
我:“……”
实不相瞒,我参与非官方赛事拿了不少奖金呢,虽然这并不是咒力强化的结果啦。
又和他随便聊了几句,我走出了医疗室。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掏出手机打算给降谷零说明一下箱根驿传这件事,刚点开通讯录就接到了一个来电。
号码是完全陌生的,在我迟疑期间电话断了一次,但立刻,对方又重新拨打了过来。
按下接听键,我疑惑开口:“您好?”
「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
对方开口就是十分熟稔的语气,我琢磨了半天,最后惊觉这似乎正是降谷零的声音?
他为什么用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
「春奈?」降谷零问。
我觉得有些不对:“……”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电话那边又继续开口:「啊,不会是没有存我的号码吧,我是安室啊,这实在是有些令人伤心了。」
我的雷达立刻响了起来,学着他的语气回答:“安室……君,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好久没见了,想说约你找时间吃顿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越来越不对了,我想了想,推辞说:“这段时间可能不行,我现在在外地交流学习呢。”
「这样啊——」他拖长了音,「没关系,那等你有空的时候吧。」
我松了口气,开始试着打圆场:“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没吃晚饭,这就去找找有没有京都的特色餐饮。”
「……」降谷零没有立刻接话,许久后他才用有些奇怪的语调重新开口,「京都……啊,春奈现在在京都吗?」
“是哦,和这边的姐妹校交流修习。”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在京都。」
降谷的声音离话筒远了一些——我觉得非常像是那种在和谁确定什么事情,所以拿远了手机的样子。
「那不如就现在吧,我给你发餐厅的地址——可以吗?」
“……”犹豫片刻后,我还是答应了下来,“好的……安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