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里,其实有个逻辑漏洞。
比如海音寺千秋一个外人,打哪知道的甚尔君?
河田太太想起初见那个晚上,自己粗心撂下的名片,瞬间抿紧了嘴唇。
“你翻了我的抽屉!?”
“嗯哼。”
海音寺千秋对这份怒火视若无睹,起身靠在桌边,顺手还拿起个苹果咬了一口。
“不止是抽屉的。”
她抬眼瞟了瞟女人,拿苹果的手点向衣柜、卧室、客厅,甚至楼下花园:“大概十天之前,我把这栋房子里和你有关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怎么。”
女孩理所当然的歪了下头:“你的东西,我不能看吗?”
河田美智子原本怒火上头,像是被欺骗了,现下却陡然一空——十天前,正是她开始给千秋做早饭的日子。
她还以为……
河田太太甚至久违的察觉到一股羞怯:她还以为这些代表自己心态变化的小动作,从来没有被注意过。
而在她发呆的档口,靠在桌边的千秋,去已经慢条斯理的踱步到了床前。
这一次,女孩没有皱眉,没有眯眼,没有做出任何意味着侵略性的神情。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女人,然后弯腰抬手,用缺了一口的苹果尖角,点住了她的嘴唇。
触感是冰凉的,还有一点点甜。
“我不想听到别的答案。”
千秋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个“间接接吻”一样,垂眸敛目,目光只落在她挨着苹果的嘴唇上。
“说说啊,”女孩催促她时的语气,甚至比一开始更温柔了些,“美智子的东西,我不能动吗?”
“我……”
女人刚想张嘴,舌尖就舔到了苹果肉,明明没有说话,却突然头晕目眩的像是缺了氧。
‘千秋是想要我的。’
河田美智子在这样的逼问下,莫名涌出了一股泪意。
就好像过去那段日子里,自己泡沫一样时有时无的感觉,对方浓雾一样看不清始末的态度,还有心底浮萍一样找不到落点的感情,通通都在这份强势的温柔里,得到了确认。
‘千秋也是想要我的。’
她脑子里盘旋着这个念头,就连绷紧的脊柱也不自觉松懈下来,手臂撑住一侧,虽然没有说话,但浑身上下,写满了不经意的软化。
河田夫人甚至不太敢直视千秋的眼睛。
她明明坐在床上,却因头晕眼花的错觉,觉得自己才是那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正被千秋拿在手上。
而她平稳了十几年的婚姻生活,将要就此开始崩塌。
不。
不对。
河田美智子想,其实在千秋出现的那个晚上,在十天之前,自己因为观察了她的口味,专门去横滨中华街买调料时,崩塌的序章就已经出现了。
甚至在更早以前。
在甚尔君出现的那一夜,她所追求的安稳,就已经是一副自欺欺人的假象了。
看她这样发怔,千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说不出口算了。”
眉眼清隽的少女直视着她的眼睛,微微笑了下,手上用力,任由抵在她唇上的苹果渗出丰沛的汁水,黏糊糊的全流在女人下巴上。
这神态像是生气了,又像是没有。
河田美智子心里正七上八下,女孩又突然松了手,捞着苹果退后半步,道:“这么晚了,我该洗漱睡了,美智子也回房间吧,晚安。”
“千秋,我——”
“我”字还没说完,一个苹果就直接砸了过来,她“呀”的一声要躲,才发现那力道只刚好将苹果扔在了她手边。
“我都要洗漱了,”女孩歪头微笑,眉眼温和的像月亮,“苹果糖分太高,不介意的话,美智子帮我吃掉吧。”
说完,不等她反应,便咚的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门里,洗手台前。
海音寺千秋打开水龙头,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半晌,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这波漂亮!
她一边洗手,一边搁脑内回忆了下刚才的台词。
很好——
一句爱和喜欢都没有!
至于翻她东西什么的,自然也是谎言。
指缝间的苹果汁虽然黏糊糊的,但海音寺却并不讨厌,如果只咬口苹果能抵掉接吻的环节,那可真是赚大了。
我现在应该算是求爱被拒了吧?
海音寺千秋寻思做戏做全套,正好借情伤的名义,躲开那女人三两天——一个强势依附性人格的恋爱脑,黏起来可太烦人了。
等她泡完了澡,擦着头发出门一看,河田太太居然还在。
海音寺千秋一愣,又瞬间恢复正常,她克制住了后退的冲动,但依旧下意识绷紧了肌肉。
毕竟屋里就开了盏夜灯,影影绰绰一个女人坐床边,乍一看跟鬼片现场似的。
这气氛不对啊……
海音寺千秋下意识打量了下环境:
空气里没有酒味,她不是喝高了。
桌子上竖着个苹果核——哇,居然真的听话到吃完了?
她心下稍微安定了些,开口想说:“美智……”
“千秋先不要说话!”
河田美智子没有抬头,“听我说。”
她的声音虽然虚,但并不发抖,显然在海音寺洗漱的这段时间里,做过很多遍的脑内演练。
“你……想知道甚尔君的事,对吧?”
海音寺千秋:……
倒也不是很想。
她之前突然提起情夫哥,是因为气氛烘到那儿了,再不转移下话题,河田美智子怕是要掀了桌子直接告白。
但因为今晚发挥良好,她满以为已经把这一节糊弄过去了——
——现在看来,是糊弄的有些过于成功了。
啊。
又是摊牌的气息呢。
海音寺千秋头疼的咂了下舌,而且物极必反,感觉这波摊的是底牌哦。
所幸她刚刚“表白被拒”,脸色不需要好看,懒得做表情时,可以顺理成章的瘫着脸。
话说这都二半夜了,大家不能先去睡吗?
海音寺千秋倚住门框,困的不行了,还得听人讲故事。
事实上,这个故事远比海音寺想象的长,因为河田美智子讲起情夫哥时,自己居然还没出场。
她这个故事的第一女主角,其实是之前提到过一笔的那个单身富姐儿,富汀爱丽丝。
情夫哥也不是个在职的牛郎,而是个风一样自由的小白脸。
他甚至还带了个孩子。
而河田美智子和这件事最初的联系,就在这个孩子身上。
概括下说,就是突然有一天,河田美智子收到闺蜜富汀爱丽丝的消息,说她要去北海道度假。
然后陪她的,不是之前那个学音乐的美少年,而是另外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
“那就是甚尔君。”
河田美智子当时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那家伙的短发十分利落,嘴角还有疤痕,眼神又凶又恹,笑起来也很可怕。
这个外形和富汀爱丽丝过往的审美完全不搭嘎,就问她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富汀女士挑着烟微微一笑,说这才是好男人哦。
河田美智子:……
虽然迎面被车轱辘碾了一下,但彼时彼刻,正是她发现了丈夫的“逢场作戏”有多过火的日子,她满脑子都是自己不幸的婚姻,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幸,富汀爱丽丝也不是来找她共享男朋友的——
——她准备和新上手的小白脸寻欢作乐去!
无奈小白脸家里还有个娃。
最近几年,因为《儿童福利法》查的越来越严,町内会的工作人员和义工时不时就上门寻访,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绝不能单独扔在家里。
“找保姆也不一定放心,毕竟没人监管,总不能把孩子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吧?”
富汀爱丽丝是亲闺蜜,一点不带客气的。
“惠其实是个很乖的孩子。”
她的语气简直像是在展示什么优秀商品:“其实美智子也不需要专门管他,不是还有佣人吗?你看着点别怠慢就行了,我七八天就会回来啦。”
河田美智子那阵子见天的顾影自怜,毛事都不想管,但一听是小孩子,突然就犹豫了。
“我是不能生孩子的。”
时间拉回到现在,河田夫人眼神哀伤的看着千秋,声音很低,道:“我那时候也在怀疑,斋君不满足于婚姻,是不是因为我给的本身就不够,我没办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于是在一种奇怪的心态驱使下,她点头答应富汀的请求。
其实听到这里,海音寺千秋已经开始犯困了。
这前情提要好踏马长啊……
——话说这个叫惠的小孩是男是女啊,听着是女名,怎么第三人称都是“彼”而非“彼女”呢?
——他爹不只是牛郎,还文盲吗?
那边厢,河田美智子还在说惠的事。
其包括、但不限于:乖巧;
沉默寡言但是乖巧;
有时候怪怪的但是乖巧;
以及口味不像小孩子,但是乖巧等等。
反正是一基本不会给人添麻烦的小孩。
但因为河田美智子论述时,使用乖巧一词的频率过高,以至于这个挺好的小孩在海音寺千秋半困不困的脑子里,成功转换成了一张写着乖巧俩字的JPG。
后面,她又断断续续说了堆别的,大部分是自己的心理活动,包括养惠养上了头,突然特别想要个孩子什么的。
但是她自己又不能生对吧?
赶上老公靠不住,她那会儿看惠,都比看河田斋靠谱。
于是在单身富姐和小白脸的短约结束,男人来接孩子时,她就很郑重的跟甚尔君提议,说想要收养惠。
“哈?”
彼时,和今夜差不多明亮的月光下,突然跳进她家阳台的男人,姿态慵懒的掏着耳朵:“你说你想要那个小东西?”
河田美智子:“……不要用‘小东西’这种词称呼孩子,对成长不好的!”
面对一个朝不保夕的野生牛郎(他毕竟没有挂职的俱乐部),当年的河田太太,也算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鉴于这个男人对孩子随便的态度,她甚至还准备了份见面礼,试图用重金打动他被金钱腐蚀过的心。
结果甚尔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接收下了礼物。
然后说不行。
“虽然你是个好女人,但是不行。”
“你们养不好他。”
河田美智子搞不懂她这话里的因果关系,就很生气:
“你作为父亲,却不愿意尽赡养义务,领养是好听的说法,我要是直接告发了你,剥夺抚养权的后转移的手续更简单!”
她毕竟也是个大小姐呢不是?
然后甚尔君“啧”了一声,说闹大就麻烦了。
“要是引来不好的东西,保不齐你会死哦。”
她一愣:“你恐吓我?”
甚尔君又“啧”了一声,苦恼的揉了下额头,说:“你勉强也算个好女人,赡养义务什么的……”
“总之这次到手的钱我已经花掉了,如果你要揪着我替小鬼缴这几天的生活费——”
男人话音一顿,潇洒的舔了下嘴唇。
“——你介不介意肉偿?”
后面的事情,河田太太刻意含糊掉了,但海音寺千秋默默打了个哈气,心知你来我往几通交流后,大概率还是肉偿了。
话说这段是vip的吗,还得付费了才能有详情?
因为没听到详情,所以她还是很困,乍一看像收眉敛目沉静听故事,实则神游天外半边脑子已经睡了。
结果下一秒,讲完故事的河田夫人猛的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往前扑。
直接把她吓清醒了。
河田美智子两眼亮着灼灼的光,说:“我知道那是个错误。”
“就算不提甚尔君,我和斋君的婚姻,其实也是个错误,而我这十几年的人生,都是为了错误的婚姻而支付的代价,但是现在——”
她攒着气说了这一长串的话,到这里陡然一顿。
海音寺千秋顿觉要糟。
看她的表情,看她这个遣词造句的递进方式,到下一句,就该说现在,我终于遇到了正确的人了!
然后这个正确的人,就是倒霉催的自己。
有一说一,逢场作戏时最怕的就是真情实感,海音寺千秋眼见气氛又要不对,思考了第二个千分之一秒后,决定再次倒打一耙!
“但是现在。”
她极其自然的接过话茬,嗤笑了一声,道:“现在你依旧留着他的联系方式。”
话音一落,室内突兀的安静了下来。
河田美智子定定的看着千秋,没说完的话也不在乎了,当下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空气里都是刚才那只苹果散出的酸甜味。
其实今晚盥洗室门打开时,她很微妙的察觉到了千秋的不高兴,但此时此刻,了解了她不高兴的原因后,女人却连心脏都跟着雀跃的发麻。
“我……”
河田太太的声音都在发抖,打着磕巴急切解释道:“不是千秋你想的那样,没什么旧情未了,我之前留着它是、是意外,但现在——”
“我现在留着它是因为有用!”
然后没等海音寺千秋问具体是啥用,她自己就说了。
“千秋一直都知道吧,我的婚姻并不幸福。”
其实要说河田夫妇是纯粹的表面夫妻,并不合适,这场婚姻里,男方给了女方自认为足够的尊重,和作为妻子绝对稳固的地位。
而女方虽然欠缺真情实感,但也曾经对家庭寄予过一定的期望。
只是最后都落空了而已。
之前,双方看似恩爱平和,其实男方在外花天酒地,女方在沉默中悄悄变态。
河田美智子不具备生育能力,但也不愿意别人的孩子继承家业——
于是她拒绝代孕,禁止丈夫冷冻精子图谋她人
——鉴于娘家真的很有势力,她甚至准备着一直拖到男方彻底失去生育能力,然后为表公平,去搞个和双方都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回来。
“比如甚尔君的儿子,惠君。”
好嘞,是“君”。
海音寺千秋默默的想:乖巧.JPG是个男孩。
反正养着惠君那两天成功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美智子女士当时就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要接受别的女人给她丈夫生的儿子。
“但是……”
时隔两年后的现在,剖白完了自己一长串心理进程的河田美智子,目光灼灼的看向海音寺千秋,说:“但如果是千秋生的,就可以。”
千秋:“……”
千秋:“哈?”
河田太太显然误会了她这一脸的懵逼,以为她是不愿意,遂急切的上前一步,再一次想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千秋是讨厌男人的,”她显然对海音寺千秋编出来的性向深信不疑了,“但,但你就当是为了我呢?”
显然,她对“千秋爱她”这件事,也深信不疑了。
“我不是逼你接受斋君,那个男人对你有很肮脏的心思,我知道千秋一定不喜欢他,所以,只要你有了孩子,只要我们手上就有了绝对的继承人——”
“我们立刻就弄死河田斋!”
她的嘴唇发抖,看着海音寺千秋的眼睛却异常的亮。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不是,等等,你……”
“你相信我啊!”
“你”字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河田美智子显然怕急了被她拒绝。
“我都已经想好了。”
她终于说到了重点:“甚尔君,我是说那个做小白脸男人,他也并不是只靠做这一行吃饭的,那天晚上就他说过,也会接单类似的事情,而且保证毫无痕迹。”
“是绝对查不出来的那种意外身亡!”
河田美智子俨然已经成竹在胸,说我前几天联系过他的中介人了,也已经验证过了,是绝对可以相信的!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心想十天前她开始做饭,自己以为是下定决心了准备变弯,没想到她下的决心能有这么瓷实。
——话说她什么时候起的这个心思?
——什么时候联系的中介?
——区区十天,够干这么多活儿的吗?
这病娇来的……
也过于猝不及防了。
虽然脑内弹幕一堆,但作为一个莫名其妙被安排了怀孕任务的奸夫(?),海音寺千秋现在其实还有点懵。
她勉强顺了一下这里头的逻辑,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用的角度。
遂,问美智子道:“你也说了,之前为了不要私生子,你甚至拿娘家出来压人,态度那么坚决,现在却突然同意……”
“变化这么突兀,斋君会信吗?”
河田说他会的。
毕竟拖到对方彻底丧失生育能力什么的,只是她在心里暗下的决定,对外——
这里指河田斋,河田家的长辈,甚至于美智子自己家的亲戚们
——都以为她只是还没想开罢了。
但凡想开,代孕是必然。
事实证明,十天真的很久,除去买凶路线,河田美智子连这里头情感变化的铺垫,都已经想好了。
“我会跟斋说我之前就想通了,一直在考虑该要个孩子,而千秋你,就是我选定的目标。”
这样,就连她对待千秋这个“情敌”时,转折奇异的态度都可以解释了。
——毕竟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藏不住的,而比起咳嗽和贫穷,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会想要隐藏自己的爱意。
河田美智子尤其的不愿意。
海音寺千秋已经彻底被她震慑住了,木着脸听了半天,发现她的计划重点就一个:
去母留子。
或者说,让河田斋相信,她想要去母留子。
——因为早晚会让这个“母”死在难产的时候,所以,一直固执着的夫人才会不再偏执,允许丈夫和年轻貌美的异性发生关系,甚至于满怀耐心的照顾对方。
“当然,”河田太太紧跟着便解释道,“我不会真的让千秋难产而死的!”
“只要确定千秋怀孕了,我们立刻就行动,我知道你肯定委屈了,所以车祸,落海,高空坠物,只要是你喜欢,千秋可以选任何喜欢的方式让斋君去死!”
事实上,要不是必须有一个血脉来自于河田氏的孩子,她十天前决心变弯后,就该动手杀夫当寡妇了。
而这个孩子的价值,并不止一重。
首先,他的存在,可以帮她们从河田家的亲戚旁系手里,名正言顺的保下家产。
——美智子可不没想过要拉着千秋一起过苦日子。
同时,为了撇清嫌疑,两人都不能是既得利益者。
有这么个孩子在,事成之后,她对外时,是为了保住家产,不得不接受一个私生子,并且养活“妾室”的正室夫人。
而千秋,是明明有机会上位,却因为“男主人”的死而功亏一篑,甚至失去了儿子的可怜女孩。
依河田美智子对河田氏老一辈的了解,他们为了限制自己,保证家业的继承者是河田氏的儿子,八成会定下一大堆要求,比如必须要对孩子和孩子的妈好,多少岁归还权利什么的。
反正就是膈应人。
“那时,我肯定会表现的非常不高兴,但其实他们都不会知道,我心里是乐意的。”
“毕竟……”
女人的眼泪甚至漫出了一些泪意,试图怜爱的摸一摸海音寺(并不存在任何孩子)的小腹,“毕竟,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觉得好tā • mā • de渗人啊喂!
=====
第二天一早,不,夜里凌晨,只需要三个小时睡眠的海音寺千秋,从梦乡中醒来。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怀疑自己做了噩梦。
为证实真假,她反身勾手,摸索起了床底下。
咔哒。
摸出了一个盒子。
啊,是昨晚见过的那个样式呢。
海音寺千秋默默的呸了一声:看来不能用噩梦麻痹自己了呢。
说是盒,这其实是个便携式的保险箱。
打开一看,咦。
第一层的软模上,嵌着三枚勾玉,纯正的阿卡红珊瑚,是河田太太作为嫁妆带来的传家宝之一。
第二层是六支玉簪,两支平打簪,和一串镶嵌着黑宝石的珍珠项链。
大概率都是文物。
第三层,摆着四份产权文件,分别是公寓,商铺,酒吧,和一间远在箱根的温泉旅馆。
价值大概很高,但目前写的还是河田美智子的名字,搁海音寺手里约等于废纸。
而最下方,金属和木壳的夹层里,还藏着一张存储卡。
是的,存储卡。
河田美智子的准备工作,早在不经意间做到了万事俱备的程度,她不止拍下来自己和甚尔君的经纪人——
或者叫中介吧,反正是个姓孔的男人
——双方交流的全过程,甚至录了认罪短片,写好了shā • rén计划和自白书。
昨天晚上,那个不知何时深陷了情网的女人,把这一大堆的把柄,当做诚意捧到海音寺面前,神色殷切,像捧着一颗只愿同她白头偕老的心。
深情都毛骨悚然了。
唉。
海音寺千秋叹了口气,盖上盒子后,随意的扔回了床底下。
毕竟早晚要过明路,这些是河田夫人给“代孕少女”的补偿。
她调整姿势躺回床中央,眯着眼去看窗外,只有一片模糊的星空闪烁。
‘还是歌词里唱的好啊。’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临。’
因为猝不及防扔了个大雷,河田美智子体贴的给她请了一天假,海音寺千秋虽然不困,但醒着实在脑壳疼,于是抄起枕头捂住脸:
努力继续睡吧~
这一场回笼觉,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