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道,“这会儿拜祭时辰还早,诸位要是得闲,不如去士子碑那边看看?”
“士子碑?”
掌柜的唤来小二,把茶壶递给他,嘱他招待客人,对青唯几人道:“敝人与诸位有缘,不如就由敝人带诸位过去。”
士子碑就在洗襟台旧址的后山,说是碑,实际上是一片衣冠冢。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来立的,后来人有样学样,在原先的碑旁,也为自己的亲人、故友竖了碑,渐渐成了碑林。
青唯在这片碑林里,看到了二十余年前,沧浪江投江士子的冢地,也看到了九年前,丧生洗襟台下的士人与百姓。她一个一个看过去,找到了徐述白之墓,立碑人是妻徐氏扶冬,找到了方留之墓,立碑人是父蒋万谦,找到了沈澜之墓,立碑人是遗女菀菀,她甚至找到了数个她熟悉的工匠叔伯的墓,立碑人是友人薛长兴。
这些她熟悉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了,带着或许已经平复的伤痛,为逝去之人立下碑,随后悄然离开。
山中风声涌动,德荣不知道从哪里寻来长香,青唯、谢容与、岳鱼七,还有德荣朝天,留芳驻云,手中持香,对着这片碑林无声拜下。
带他们过来的茶舍掌柜看这一幕,似乎被山风迷了眼,不由地抬手揩了揩眼角。
他或许也与洗襟台有一段悲喜渊源吧,否则不会在这僻静山野里搭一间茶舍,守这许多不归人。不过说不清了,也不深究了,谁没有一段自己的故事呢?
前山传来令行禁止的声音,间或伴着人们的议论,“朝廷怎么来人了?”
“这么多官兵,是京里来的吧?”
“京里来人做什么?真要拆毁洗襟台?”
青唯与谢容与听得议论声,疾步朝前山赶去。
来的人竟是玄鹰卫,为首二人青唯和谢容与分外熟悉,正是卫玦和章禄之,另外,刑部尚书,礼部尚书,还有陵川州尹齐文柏也来了。
谢容与离京前,祁铭回了殿前司,成了赵疏身边的一品带刀侍卫,而卫玦则升任指挥使,掌管整个玄鹰司。
谢容与也不知道玄鹰司为何会来,也不知道朝廷是否不堪士人进言,决定摧毁这座毁誉参半的洗襟台,在此之前,谢容与其实见过齐文柏,他知道赵疏并未给陵川下过任何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