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干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可大炎律令,受贿百两,便要流放千里。若当真是不法之财,谁会那么明目张胆地拿出来用?便是大官儿,也怕掉脑袋的。”
孙氏不愧是最早想到可以做买卖赚银子的,脑子也最是活络,当下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
穆空青微笑:“读书人自个儿经商当然不行,但他们可以入股商行啊。如此,不就只拿红利,不沾俗事了吗?”
穆老二不解:“空青,就这一个方子,咱家上哪儿入股商行去啊。”
穆空青干咳了一声:“我那不只是想说,读书人也并非当真半点商贾事都沾不得。咱家卖点心、卖方子,都不会影响我读书的名声的。”
说完,穆空青又熟练地拿出撒娇般的语气道:“再说了,我听老族长说,我日后若要考科举,只是买书本,便是一大笔开销呢。空青不想叫你们烦恼,不然我心里头不安稳呢。”
这刻意扮嫩的童稚言语,叫穆老太心疼得不得了,连声喊着乖孙,立场瞬间变了。
只是家里做主的,到底还是穆老头。
穆老头在心里琢磨着穆空青说的话,也觉得他说得在理。
况且,便如同空青说的那样,自家只卖一阵子,后头便直接将方子给卖了,就赚一笔银子。
就算卖不出去,这东西也能拿回来自家吃,怎么都不算亏。
穆老头略一盘算,当下便拍板道:“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咱家只将剩下的豌豆卖完,便将方子卖了。”
老穆家种的豌豆不多,也就大半筐。
若是日日都去镇上卖,穆空青估算,最慢半个月不到便能卖完。
见这事儿定下了,孙氏登时喜笑颜开,末了,又补了句:“那咱给这点心起个名儿吧。”
说完,见众人都望向她,孙氏挺直了腰背,将自己方才琢磨了半晌的名字说出来:“叫它油糕咋样?”
妙啊。
在现代活了快三十年,见识过商家五花八门的营销手段的穆空青,都忍不住想给他娘叫声好。
油糕。
这豌豆黄吃起来确实口感油润,可它里头却没有油啊!
这名字一叫出口,不仅给人一种“这糕点里掺油了”的暗示,还完美隐藏了它的原材料。
就算有经验丰富的糕点师父,能品出它是用豌豆做的,估计也免不了要走些弯路。
比如经验主义作祟,在炒豌豆泥之前往里头加点荤油。
现在的荤油可不是后世家畜产的那种。
正经吃农家饲料养出来的家畜,单独做菜那味道是又香又浓。
可若是混进清甜口的点心里了,那可不定会是什么奇怪的效果呢。
穆老头反复念叨了几遍“油糕”,也明白过来了孙氏的意思。
“就叫油糕。”穆老头说道。
“过两日收完牟麦,我给打个筐,再由老二挑去镇上卖。”穆老头下了决定。
见这事儿有了着落,穆空青松了口气。
读书上需要用到的花费,可比穆老头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以老穆家的家底供他考科举,这一个豌豆黄的方子,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豌豆黄是第一步。
这一步迈出去,后面便要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