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红薯!◎
“分红薯了!分红薯了!大家快去操场上排队啊!”
族人们中气十足的喊声在姜姓部落里回荡,家家户户听到声音后都立刻从屋里跑出来。有人来不及穿好衣服,有人一只脚上穿着鞋子,另一只脚光着,速度竟然丝毫不受影响,朝着操场一路飞奔而去。
姜盈站在操场正中央,旁边的姜雾、姜犬、姜花……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大大的薄木板,上面用炭条画着一个个“正”字。
“叫到谁的名字,谁上来领粮食。”姜盈大声说道。
操场上响起了一阵议论声,以前领粮食都是按照排队的顺序先到先得,怎么这次变得不一样了?
很快,大家发现不一样的不止是领粮食的顺序,每个人分到的粮食多少也天差地别!
有人装了满满两麻袋,姜盈还要继续给他装:“再拿一个袋子来。”
有人一个麻袋都没有装满,姜盈就停下手,叫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为什么他的这么多,我的这么少?”只分到一麻袋粮食的人诧异地问道。
姜盈敲了敲薄木板:“这是你干活的记录。”
族人茫然地扭头看去,看到薄木板上写着自己的名字——他虽然不认字,但是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名字,久而久之也就记住了。
而他每天看到自己的名字,正是在这张薄木板上,每天干完活之后队长都会统计每个人的工作量,然后在薄木板上画正字。
队长每天画正字的时候他们都在场,队长会当着他们每个人的面,依次和他们确认干活的多少,然后画下相应的正字。
队长画完正字,每个人都要用手指蘸着红色染料确认的。族人看着薄木板上一个又一个的红色指印,张着嘴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姜盈:“干活少,分到的粮食就少,干活多,分到的粮食就多。”
姜盈看了一眼姜雾,姜雾立刻会意,大声将和工作量挂钩的粮食规则向大家念了一遍。
这份粮食分配规则,操场上的所有人都不是第一次听到,队长第一次在薄木板上画正字时,就对他们仔细地解释过这个分配规则,后来又重复了几次。
他们每天工作完,看着队长在薄木板上画正字,自己按指印确认,每一天的工作量记录都是得到他们的认可的。
按理说这些事情他们都早就知道了,但是……但是……
只分到一袋粮食的族人看看自己的红薯,再看别人的红薯:“我真的不知道会分到这么少啊!”
这个族人就是跟着姜朱混过一段时间日子的学徒之一,因为当学徒的时候没有学会任何技能,画下的正字是很少的。后来农忙结束,姜朱开始魔鬼训练,他看到当学徒反而更辛苦,又跑去干农活。
这时是农闲季节,每天的活都不多,他得到的正字依旧很少。
到了夏收和秋收的时候,他每天干的活也比勤劳的族人少很多,正字的差距就这样一点点拉开……
一开始,他看到自己的正字比别人少,还想着以后勤快一点,迎头赶上。
然而随着正字的差距越来越大,他渐渐也习惯了,每天按指引的时候心中毫无波动。
直到今天分红薯,别人两袋装不下的红薯和自己一袋装不满的红薯,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他崩溃地喊道:“我真的不知道会分到这么少啊!”
姜盈挥手,吵闹的族人立刻被人带下去了。
姜盈的目光扫过排队的人群:“还有人不知道分配规则吗?”
人群中没有人说话。分配规则大家都知道,只是有些人没有仔细去想过,不知道日积月累会产生这么大的差距。
没有人再表示异议,姜盈看向薄木板,叫了下一个人的名字:“阿稻!”
“到!”
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女人快步跑了过来,她是前不久从其他部落跑到姜姓部落的人之一,跑到姜姓部落后立刻就晕过去了。
当初女人比现在更瘦,姜盈她们都觉得女人活不下来,没想到一碗碗米汤喝下肚,女人顽强地活下来了。
她饿坏了的肠胃在米汤的滋养下慢慢变好。渐渐的,除了煮得软烂的米粥,女人终于能吃大米饭了。
第一口米饭吃下肚,女人的泪水滚滚而下。
她想起自己撑着最后一口气跑到姜姓部落,当时心里想的根本不是在姜姓部落活下去,而是死之前能吃一口米饭。
她听到从春日会上回来的族人描述米饭的美味,在饥饿难耐的夜里一遍遍地想象米饭的味道。如果能吃到米饭,死了也值了!
女人狠狠地擦干脸上的眼泪,大口大口地把米饭吃下肚。
现在她不仅吃到了米饭,而且她也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