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很乐意被她投怀送抱,可是他的夫人此刻哭得厉害,一个劲的叫自己哥哥。
虽然昨晚在床上听了无数次,但不是这样的语气。
没等他开口,怀里的人缓缓抬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彷徨看了看四周:“哥哥……我这是在哪里?”
旁边的碧莲和樱桃面面相觑,皆是困惑的盯着她。
容舟竭力维持冷静,柔声问:“你不记得了?”
“我……我只记得福伯写了信,说哥哥你很快就来锦州接我……”可为什么一觉醒来,就换了个地方呢?
这个卧房很大,陈设精致奢华,案上青花缠枝的香炉飘荡着袅袅青烟,宁静安谧。
容舟按按眉心,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阿虞失忆了。
她忘记了所有进京后发生的事。
容舟想起之前自己昏迷醒来,装了下失忆,没想到自作孽,真的发生了,还是发生在阿虞身上。
“哥哥,我头上怎么受伤了?是来京城的路上摔了吗?”她跪坐在床上,头上还缠着纱布,面色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格外有神。
仿佛当头棒喝,容舟哭笑不得,目光有些凝固,良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嗯了一声:“只是一点外伤,休息几日便好了。”
天色大亮,阿虞已经毫无睡意,虽然脑袋有点疼,但和哥哥重逢的喜悦远远胜过了那点伤痛。
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哥哥了,原以为他冷淡疏离,不会理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出乎意料的温和。
与她说话时,眼底满是柔和,阿虞几乎要溺在这样深情的注视中了。
容舟心情沉重,不得已又派人去请了太医来,想着太医医术精湛会不会有法子帮她恢复记忆。
可惜太医看诊过后,也是摇头:“夫人应该是撞伤了头引起的失忆,眼下没有什么法子能治好,只能多跟她讲述从前的事来刺激她恢复。”
“失忆应当只是暂时的,不过大人最好还是顺其自然,以免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容舟抿了抿唇,眸光沉沉:“好。”
等送走太医回去,阿虞便穿好鞋子下了床:“哥哥,这是你的屋子吧……我住哪里呢?”
容舟一顿,成亲后阿虞便住在他屋子里来了,其实这房间各处都有她的东西,不过她可能是太兴奋,没有注意到。
他心情复杂地瞥她一眼,吩咐碧莲:“带夫……带姑娘去她院子。”
好的,又从夫人变回姑娘了。
碧莲表情一言难尽,但阿虞投来善意的目光,她又稳住心神,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姑娘请跟我来。”
阿虞走在前头,碧莲落后两步被容舟喊住,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声色平稳:“什么都别说。”
她知道,这是要暂时隐瞒的意思。
阿虞一路往自己住的院子去,出乎意料竟然没有迷路,丝毫没有偏差的找对了地方,熟悉的像是从前来过一般。
这是她住过一整年的屋子,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搬去容舟那里,所以也并不缺什么。
阿虞的记忆只停留在锦州那个三进的老宅子,这个屋子比她从前的闺房大了不止一星半点,还是哥哥细心,什么都准备好了。
樱桃慢吞吞的上了茶,看她好奇的四处打量,忍不住问:“姑娘,您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阿虞看她眼神闪烁,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我们进京途中发生了什么事?”
阿虞实在想不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好像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但看樱桃的神色似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她想起醒来时,无意间从哥哥卧房的桌子看到些胭脂水粉,那些谁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哪里?
阿虞发现自己忘了问一件大事:“樱桃,我哥哥还没成亲吧?”
樱桃一顿,抬眼看她,想起方才碧莲的嘱咐,艰难摇头:“没、没有……”
阿虞沉吟一阵,又问:“那这府中,还有没有……嗯,主子?”
有句话憋在胸口呼之欲出,樱桃看着阿虞好奇的神色,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也没有。”
那哥哥卧房里那些女子的东西是谁的?总不会是她的吧?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容舟吩咐人把一些胭脂首饰都送了过来,说是她的东西。
阿虞舒了一口气。
往后两日都相安无事,哥哥一直在家,他好像一点都不忙,与她说话时一点生疏的感觉没有,仿佛他们之前的七八年没有分开过,而且还时不时以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望着自己。
眸光浓烈,晦涩莫深,明显有几分压抑的情绪。
阿虞没察觉到不对,只觉得他没有想象中那般冷漠,哥哥好相处,她很快放下心来。
直到夜里沐浴完照镜子时,忽然发觉了一点不对劲。
她头上受了伤,碧莲不让沾水,阿虞忍住没有洗头,但身上出了汗黏糊糊总不舒服,实在没忍住才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