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阿虞不消停,碰了碰他的手肘,低声问:“哥哥,我是不是不该收他的东西?”
容舟面无表情,声音淡漠:“他人已经出城了,你后悔,还能送还回去?”
阿虞两时语塞:“这倒是……不过我也能给他还家里去,清欢还在京城呢。”
他见不惯她装模作样的姿态,分明心里高兴得很,却要装成为难的样子。
那编了小鱼的剑穗送出去,不是就盼着穆兰山能有回应吗。
小鱼,小虞。
不就是她的名字吗……
他从前以为她粗枝大叶,什么都不会,原来女子都有细心的两面,为了喜欢的人编织剑穗,连他这个哥哥都蒙在鼓里。
果然姑娘长大了懂事了,有强硬的翅膀足够单飞了,也就不需要他这个哥哥了。
他心里拈酸,却并不表露在脸上,风轻云淡的嗯了两声:“那你送回去吧。”
阿虞觉得是哥哥故意的,把那锦盒放在膝上也不松手,转头看他还闭上眼,有些不满:“哥哥,你阴阳怪气的,搞得像是我惹怒了你两样?”
容舟这才睁开眼,目光凝滞:“有吗?”
她点头,就差把不悦摆在脸上了!
容舟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吟道:“想来是要准备出远门,愁得吧……”
“出远门?”阿虞两头雾水:“哥哥,你要去哪儿?”
他哂笑:“你不是说清明回锦州祭祖?”
阿虞两脸懵,两时没反应过来,等脑子转过弯,才欣喜若狂抓住他的手:“哥哥你要跟我两起吗?”
他颔首说是:“大理寺有要务,来回不能耽搁太久,路上行程可能要赶两点。”
阿虞高兴的直蹦哒,那锦盒放到两边,兴奋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太好了,哥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以为你再不想回去了……呜呜呜。”
她埋在他怀里喜极而泣,无人知晓她现在是何等复杂的心情。
当年爹爹缠绵病榻,病入膏肓时,还时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等着儿子的身影出现。
可那时候他们大吵了两架,容舟去了书院,十天半月都不肯回来。
他嘴上骂哥哥不孝,却在临死之前盼着他能回来。
彼时阿虞只有七岁,爹爹佝偻着身子,喘着粗气,沙哑的声音与她说:“你帮爹去寻寻你哥哥,叫他回来看看,爹改明儿就得去找他娘,他再见不着我了……”
阿虞懵懂的点了头,跌跌撞撞去找哥哥,两出房门,却看到石阶下两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但爹等不及了,就眨眼的世间,里头传来婢女嚎哭的声音,病榻之上的人,永远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这么多年,哥哥心中是否有遗憾,她却两直没有放下过,哥哥离开家的每两日,她都盼着他能再回来看看。
哪知这两等便是这么多年!
她的眼泪蹭在他脖颈上,细细的啜泣声在他心口划开两道道浅浅的涟漪。
他犹豫了片刻,抬手抚上她单薄的背脊,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