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黑羽快斗看上去,比他所熟知的快斗要成熟许多,也脆弱许多。
黑羽快斗一直没醒,呼吸轻缓而平稳,旁边正在工作的仪器发出极轻的声响。
上野光站在病床边上看着他,不自觉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青年皮肤很白,连纯色都很浅,完全没有快斗身上那种热烈的少年感,反而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上野光告诉自己,他们并不是一个人,只是脸长得很像,除此之外又刚好还有一些其他的相似之处。
但即便如此,看到这个样子的黑羽快斗的时候,他心脏还是难免剧烈地一缩,酸涩的感觉随之蔓延上来。
他不自觉地开始有点恐慌,会不会某一天,他的快斗也会像这样躺在病床上,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
但是……怎么会呢?
黑羽快斗被迫和其他势力对抗,不得不面对随时可能丧失生命的险境,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以身犯险。
但是快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如果他有哪里不普通,那也只是令人惊叹的魔术技巧和超出常人的智商。
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了。快斗不需要和某个糟糕的组织对抗,不需要以生命为筹码去做一场又一场的豪赌。
所以,他不用像这个世界的黑羽快斗这样,受到这些折磨,而是将会平安、快乐地度过余生。
他一定会。
上野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撩开黑羽快斗额前长了的刘海。
青年的露出额头,他这时候才发现,那里也有一道醒目的伤痕。
这是一个被迫面对世界的恶意,伤痕累累的少年。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黑羽快斗的额头温度很高,他不仅在昏迷,还在发热。
那些温度蒸的他的耳朵也跟着有点发红。
他屈起手指,贴了贴青年的耳朵和颈侧。
果然也都很烫。
上野光迟疑片刻,伸手按向挂在床头上的铃。
指腹接触到它的前一刻,一直横插过来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热度很高。
上野光动作一滞,指腹贴在这只手的手背上,有点错愕地低头看向床上的人。
黑羽快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眼看着他,对视的那一瞬间,青年牵动嘴角,勉强朝他扬起一个笑容。
“醒了?”上野光放下手,四下看了看,抓起桌上的空杯子倒了点水,递到他面前,“要吗?”
他看上去有点拘谨。
黑羽快斗醒的猝不及防,而且,他也没有应对过这种情况。
上野光并没有照顾伤员的经验,弟弟们都是即使受了伤也会很快地自愈,而且,他们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黑羽快斗垂眸看向怼到自己眼前的玻璃杯,哑着嗓子笑了一声。
他撑着身子坐起身,靠在床头上,乖巧地探过头来,咬住杯子的边缘。
玻璃杯微微倾斜,温热的水一点点流入口中。
黑羽快斗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干燥的嘴唇多了几分水润的感觉。
他松开杯子,抬起头,看着上野光,笑。
上野光还维持着举着杯子的动作,有点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
黑羽快斗舔了舔嘴唇,小声开口,他嗓子还是有点哑,声音听起来和快斗有点不一样:“我之前就跟他们说,我醒的时候你肯定就回来了,他们还不信……”
他笑了一声,眉眼里透出几分少年的张扬:“你看,现在他们信了吧。”
上野光:“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醒了。”
黑羽快斗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朝他眨了下眼,“那就先不要跟他们说了。”
“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总要有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吧?”
上野光看着他,点点头,没说话。
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两个人有多久没见。
但想来应该是很久吧。
他想了想,问:“你想听什么吗?”
黑羽快斗还维持着食指靠在唇边的姿势,他沉吟片刻,眼睛一亮,刚准备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不好意思,不可以。”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有点尴尬的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顿时睁大眼,拖着长音,失望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安室透走到床边,手里的签字笔往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先做身体检查。”
说罢,他和工藤新一同时侧过身,看向门外。
穿着白大褂的茶发女人推门而入。
她看上去和黑羽快斗差不多大,头发有些卷,表情也冷冷清清的。
进来之后,她只平静地扫了上野光一眼,此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黑羽快斗身上。
好像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并不能勾起她一点兴趣。
上野光站在旁边看她摆弄那些仪器,在某一个瞬间,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紧接着下一秒,一个形象和她贴合到一起。
当然不是完美贴合。
只是他突然觉得,那个叫“灰原哀”的女孩长大了,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上野光看看安室透,看看工藤新一,再看看这个医生,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
——关于这个世界这些势力的构成。
虽然他不知道黑羽快斗为什么被包含在这个组织里了,但这个世界的这三个组织,好像也确实对应着另一个世界的一些关系。
比如,太宰治他们三个人都曾在小时候受到过森鸥外的照拂,所以,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共同属于森鸥外所领导的组织。
所以或许,云雀恭弥所在的组织的领导者……是泽田纲吉。
工藤新一突然开口:“在想什么?”
上野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