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莺瞥见宋云修竟还在此地,面上犹豫几分。
“说罢。”魏堇歆道。
“陛下,傍晚坊间开始有一则传闻,说女娲庙被毁,魏朝根基动荡,天下恐怕易主。”
宋云修听见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停住。
魏堇歆蹙眉,“查出是何人所做了吗?”
文莺道:“散播留言者正在排查,可是陛下,今日究竟是谁在女娲庙埋藏了炸药,现场竟无迹可寻。”
“何意?”
“因春祭一事,女娲庙近两日一直在封锁之中,并且有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有人闯入,除非布置炸药之人,武功远在蛇门之上。”
“你继续追查此事,若有什么发现再来禀报于朕。”魏堇歆心中一沉,这还是第一回,蛇门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文莺走后,宋云修忧心道:“陛下,刺客的身份还未有结果吗?”
魏堇歆看了他一眼,道:“太傅可有想法?”
宋云修摇了摇头,“微臣并无头绪。但陛下安危要紧,在查清刺客之前,还是不要再出宫为妙。”
魏堇歆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缓缓道:“的确如此,文莺有伤在身,朕让她今晚去歇着了,鸣鸾殿夜里不能没有人守着,便由太傅代劳如何?”
宋云修抿了抿唇,答应下来。
晚膳后,太医院的人又来过一回,这一次的药不知怎么的,疼得厉害,宋云修忍了又忍,还是红了眼圈。
他到现在都不曾看过自己背上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只是按照太医上药的面积,想来伤处怕是不小。
还有靠近他左肩的后背上又疼又痒,磨得他极想去抓一抓,可是手指一旦碰上又疼得钻心。
太医为他换药的过程中,陛下一直站在他身后,宋云修强忍着痛意没有出声,然而魏堇歆还是瞧见他双肩都在发抖。
他是娇养在府中的弱质男儿,若不是因为她,宋云修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受这样的苦。
想着,魏堇歆又想起那本预言书上,太傅宋云修跟着殉身。
若是没有她,他本该好好活着。
太医交代宋云修的背上不能见水,夜里宋云修扭扭捏捏十分委婉地向魏堇歆提出想沐浴一事,被魏堇歆强硬拒绝了。
被拒之后,男人就可可怜怜地缩在了为他准备的那张榻上,再也不说话了,连动都不动一下。
魏堇歆也不理他,熄了灯后便自行上床安睡,刚有了睡意,她便瞥见宋云修身形猛地一颤。
他身形并未停止,只是幅度减轻了些,一下下地抖着。
魏堇歆不放心,她悄声下了床,行至宋云修身后。
借着明亮的月色,魏堇歆瞧见他脸色惨白,紧紧咬着下唇,唇上都快出了血。
“宋云修。”魏堇歆轻唤出声,“很疼吗?”
他本忍得极好,他本忍得快适应了,可是在听到这样一声问后,宋云修眼角不由自主漫出一点湿意。
“微臣无碍,陛下。”
他连说话的气音都不均匀,仿佛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魏堇歆知道,下午太医告诉过她,这伤口,到了晚上恐怕会很疼。
她于心中微叹,然后轻手轻脚上了宋云修所在的那张榻,将人揽在自己怀里。
温热的掌心轻轻抚拍着宋云修脑后,让宋云修颤了颤身形。
陛下竟主动抱了他。
宋云修眼眶更湿了,他鼻息间的凤尾香渐浓,浓得让他心头发酸。好像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涌上心头一般。
他也是个有私心的人。
他真想就这样在陛下怀里,不管不顾地哭一哭。
他真想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宋云修。”魏堇歆声音轻轻,“好好睡一觉,朕一直在这儿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