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章刚喂奶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等着被孩子吸得疼了就顾不上了。这种感觉,真是太酸爽了,温含章脸上皱成了一团,又痛又麻,当娘可真不容易。
张氏心疼她,又劝了一句,温含章却抱紧了孩子执意不肯放手。她的育儿知识虽然忘得七零八落的,但剩下的那些在这个时代也绝对算是最先进的。
到底刚生完孩子,温含章喂了一次奶之后就困乏了,两母子在拔架床上睡得十分香甜,张氏止住了奶娘想要上前将孩子抱走的动作。她看着这对没心没肺的母子,心中叹了口气。
温含章虽然口上不说想着姑爷,可心里怎么会不想呢。张氏心疼女儿,早就让人去了蜀中一探究竟,她也很想知道钟涵为何一直不回京。
这种事若在之前,张氏是绝不会做的。一家有一家的规矩,虽说是姻亲也没有越过界的道理。但经过了温子明那件事,张氏简直不能想象要是让温子贤把他拖下水会有何种后果,从那之后她就想开了,这偌大的京城,只有他们母子三人才是一条心,其他的规矩礼法,都是假的。
只是,姑爷那里却着实不大好办。张氏想着她派去的那些人汇报的消息,姑爷居然在汶县被人追杀受伤了,钟涵托人带给她一封信,其中写明了他在汶县的困境,他不能在这时候回京,否则就是将危险带回京来。他让张氏瞒着温含章这些事。温含章历来通透,若是她知晓了这些,一定会在心中左思右想,对她生产不利。
张氏也想到了这些,这才帮着钟涵隐瞒了下来。她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儿脸上带着的笑颜,说实在的,她对着这位姑爷最满意的,就是他让温含章在婚后还能保持着如此孩子气的心性。女人在后宅中过的好不好在面上便能看出来,没有姑爷平素细无声的爱护,温含章不会如此舒心。
但,作为一个母亲,张氏也是矛盾的。她既希望温含章能一直过得无忧无虑,可世事无情,她也希望女儿有能力护着自己。温含章是一个不用让人操心的孩子,她从小顺畅,但天生就有一股聪明颖悟,比起温子明,她又更多了几分敏锐。
姑爷在蜀中之事,就算她和周遭之人都不提,她相信温含章也应是能从他们的态度中意会到几分。便是如此,即使知道姑爷情有可原,张氏心中也免不了对他的埋怨。她叹了一口气,这世上,理智和情感,总是难以相融。
朗朗读书声从书斋中传来,其上端坐着一个清俊如玉的男子。这男子身旁放着一根拐杖,手腕上也包着一圈细布。
钟涵看着自己的伤口,也是长叹了一声,谁会想到,这辈子矿图之事没有事发,但他却仍遭到了刺杀。
几个月前钟涵得知了皇太孙拨给他的人有问题后,就将他们禁锢了起来,想着等待京城那边的消息再思虑下一步,可惜等来的却是京城那边派过来的杀手。当时钟涵就知道太孙殿下身边确实有问题了。若不然那些人怎么会千里迢迢派人追杀一个正在丁忧的小官员,必是在殿下身旁得知了某些事情才会如此。
自从得知自己暴露之后,钟涵就从茅屋中搬了出来,回转了县城中。先是找高县令报案,丁忧官员被追杀,是必得上报至京中的。若是这件事在京城中不能起一点水花,便说明是有人故意遮掩了下来。他便能顺着线索知晓究竟是谁人在其中使坏。高县令实在惊讶,他没想到钟涵在他治内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当时便应承让衙役多到他宅子附近巡视。
又恰逢当时李副将的儿子李明忠正在城里为父祈福布施,钟涵早知道他性情与其父相异,端的是义薄云天,便将事情与他坦白。他自己带来的那些人虽说身手不错,但折了一个便损失一个,钟涵是绝对赔不起的。
李明忠也好说话,知晓高县令已经说服了他在县城内开馆授课,直接要求他在馆中为他留下几个学生名额,之后便派了一支队伍日夜驻在他的宅子里头。可惜钟涵还是第二次遭了暗算。
底下多得是抓耳挠腮的学子,钟涵在上课的闲暇之余,不由得想起京中怀着孩子的温含章,算着时间,她现下应是已经生产了。不知道孩子和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