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逼宫夜后,她就反应过来宁远侯府早就投向了昭郡王,亏得她还觉得帮五皇子把钟涵给争取过来了。一想起这个,朱仪秀就有几分泄气。之后她越想越怒,把温含章送来的信都烧掉了,摆出一副绝交的姿态。没想到温含章竟然比她还绝情,除了与延平侯府固有的礼尚往来,居然能撑到现在还不过来找她求和。
温含章方才从春暖嘴里听见朱仪秀的名字,心中就惊喜一片。此时更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和朱仪秀多年交情,她心中清楚,朱仪秀愿意放下身段过来,就代表这件事已经天朗风清了。
见着朱仪秀面上仍是无甚表情,她笑嘻嘻地拉着她的襦裙,一点一点把她拉到竹席上,之后便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求饶般地蹭了蹭她的脖颈。
被温含章这么一弄,朱仪秀面上的冰冷之色瞬间消失殆尽。她恨恨地点了点温含章的额头:“你要是不愿意,早先在道观时为何不跟我说明白?”
温含章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大眼睛对着她瞧了又瞧,眼中隐含的笑意让朱仪秀又气哼了一声。
朱仪秀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在家中反省了大半年,到如今才堪堪想通。她与五皇子本以为还有许多时间能应对布置京中形势。没想到先帝不知道从哪里找回了一个遗失在外的皇子,昭郡王蹿起之势超乎想象。
朱仪秀当时也是心急,才会想着先斩后奏拉拢宁远侯府。她满以为凭着两人的交情,温含章不至于坑她。但没想到向来纯良的好友也有狡猾之时。
一想起这件事,朱仪秀就满心挫败。她从来没想过,温含章会将计就计让她误会到底。虽然她的这点小举动在大势面前不值一提,但朱仪秀一想起来还是满心的不舒服。
她满脸控诉地看着温含章。
说实话,温含章听见朱仪秀过来时,心中是十分感动的,以至于她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想要抱住她好好蹭一蹭。
先帝死后,宁远侯府的筹谋全都在人前摊开,以朱仪秀的聪明,必定能想明白她是故意引导她的思维走向错误判断的。
钟涵步步为营,小心地维持在诸皇子间的平衡,都是为了不让人猜出他真正的计划。温含章不能给予助力,能做到的只有不拖他的后腿。
朱仪秀有错在先,但她终究也是没把两人的情分看得最重。
温含章叹了一声,凑到朱仪秀耳边连着说了好几声抱歉,朱仪秀才缓下脸色。她想了想,侧脸凝视着温含章,慎重道:“我也要跟你道一声歉,不过这句话我不会说下一回了。”
这句话出口之时,朱仪秀多少有些别扭。但她还是觉得一定要说清楚才行。人与人之前的情分是十分薄弱的,经不起一再地算计。她能抹下面子过来求和,都是因着舍不得温含章:她不会有下一回,温含章也不准有下一回。
温含章看着她认真专注的小脸,觉得朱仪秀真是可爱得不行。多少至交好友因着立场二字反目为仇。就连她先前也怕朱仪秀记恨,才不敢上门。她心中酸酸的,真诚道:“等着你后年成亲,我一准儿送你一份合心意的大礼。”
朱仪秀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大敲竹杠,要走了温含章最心爱的一套名贵端砚。看着温含章心疼地直抽抽的脸,朱仪秀心中这才舒坦了。
两人冰释前嫌,靠坐在一起时,脸上都带上了不自觉的轻松笑容。朱仪秀想了想,也不瞒着温含章了,与她说起她与五皇子的那些渊源。自从她爹爹回京后摆明车马站在昭郡王身后,京中一切牛鬼神蛇都像被噎住喉咙一般没了声气。宫中梅贵妃和五皇子先前不死心,但在昭郡王登基后,两人也都认命了。
朱仪秀确实做过皇后美梦,但到了如今,她也想开了,自嘲道:“还是梅玉漱有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