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庭住址?”
“忘了。”
他问什么,我都心不在焉地说忘了。
“小朋友,你怎么什么都忘了?”他无奈地说,“还在惦记培根啊?”
这次我没说忘了,我什么也没说。
长久的静默后,我再抬起头,发现今牛若狭已经走了。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药效发作,这一觉我睡得很沉。
梦里我从水里捡起了那本书,神奇的是,书一点都没有湿。
而且它还变成了一本新书。
醒来后我看着床头脏兮兮的书,意识到这是梦。
……只是梦。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了一群穿着黑色特攻服的不良少年,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样东西。
领头的少年对我说:“这些是总长让我们给你找的培根。”然后他转身对其他人说,“快点,挨个过来交培根。”
我觉得很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于是一个又一个的不良少年捧着自己找的“培根”来到了我面前。
有弗兰西斯·培根的其他版本著作,也有培根的画(英国同名画家),更可怕的是,还有冷冻培根肉和培根牛肉卷外卖……
当我表示都不是我要的“培根”时,他们一脸郁闷,让我产生了“皇帝选妃,妃子集体落选”的既视感。
……什么奇怪的想法,我甩了甩头,想要忽略这件事,然后我看到一个消瘦挺拔的身影,懒散地走了进来。
“看来还是没有找到你要的培根。”今牛若狭叼着烟说。
我的注意力被他嘴里的香烟吸引了。
然后我站起来朝他走过去,伸手拔掉他的烟,掐灭了。
当事人惊呆了,他的小弟们也惊呆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怒道:“混蛋,你敢对我们总长不敬!”
总长不要面子的吗?——这估计是他们的集体心声。
我怕挨打,缩了缩脖子,但仍然选择捍卫校规和法律:“未成年人在公共场合吸烟,这是双重违法。”
其实跟一帮不良讲这些也挺扯的。他们如果愿意遵守校规和法律,便不会去当不良了。
“既然你们没找对培根,那就无奖励了。”今牛若狭倒是没生气,他朝下属们摆了摆手,“散了吧。”
他是很有声望的首领,他说散了,所有人立马光速从病房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和他。
我在心里组织语言,琢磨着是要先感谢他的帮助,还是先批评他公共场合抽烟的事。他突然歪了歪头,右手别到了腰后——
“芙柚子,笑一个吧。”
这话太轻浮,我刚要说我不笑,他从腰后拿出一本书,放在了我的手上。
——是和图书馆借来的那本同版本的弗兰西斯·培根的著作。
和我在梦里看到的新书一模一样。
“这培根真难找,不过幸好被我找到了。”他眉眼微微一弯,说,“不然我今天都看不到你笑了。”
然后我在他的眼睛里,真的看到了笑起来的自己。
*
从那天开始,今牛若狭经常来找我。
他带我去逛镰仓的庙会,看到什么都要给我买一个。
苹果糖,鲷鱼烧,柿子饼……我怕吃胖,便拒绝了:“我不吃。”
“不吃就举着。”他丝毫没有停下买买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