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这么急匆匆一顿拍门,陆漪连头上的泡沫都没冲就打开门从里面探了个头出来。
水蒸气不要命地往外冒,她一脸惊悚的样子看着站在门口的妈妈。
“你刚刚说什么?”浴室里的水声太大,陆漪只听到了“电话”之类的字眼,其它的一概没听清。
“你老板打来的电话。”陆雪梅把手里握着的手机往前递了递。
刚送到陆漪面前,电话刚好自动挂断。
“哎呀,又挂了。”妈妈眉头紧锁着,现在是一点要看剧的心思都没有了,“都打来好几个了,这大半夜的是不是有什么紧急工作要给你布置啊,没接到会不会有影响啊……”
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声音里满是担忧。
大约是知道这么些年来女儿工作的辛苦,为了赚钱给她治病经常大半夜喝醉了才回来。
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了点赚的钱多了,也不用喝那么多酒了,她当然怕会出现意外。
“没事,我看看。”陆漪安抚着妈妈,伸出湿漉的手接过了电话。
手机屏幕上好几个未接来电,打开一看全属于一个人:洛总。
——因为日常生活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工作,所以陆漪的电话备注也设置得格外谨慎,直接以职位来代替。
陆漪将手机递回了母亲手上,回到浴室里匆匆将头上的泡沫冲掉之后就出来了。
她的头发吹了个半干,套上外套就朝玄关处走:“妈,我出去一趟,你别等我了早点睡。”
陆漪一边穿鞋,一边喊着,头也没抬。
“你这么晚了去哪啊?”听到女儿的声音陆妈妈从客厅探了个脑袋出来,得到的只有一声关门的回应。
陆漪当时买房的时候手上没有太多的钱,所以买的地点距离中心商业区比较远,唯一的好处就是比较僻静。
距离这个小区两公里远的地方就是一条江,陆妈妈有时候吃完晚餐没事会拉着姐妹一起过来散散步。
此时,江边这条空旷的大马路上正停着一台大红色的宾利,路灯将车身照得闪亮,远远望去格外扎眼。
陆漪几乎是没什么难度就找到了洛遥。
她到的时候,人正躺在放下的座椅上以一种放空地状态盯着车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没了昔日的神采。
也不知道是在发呆呢,还是在想事情。
“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大半夜的又自己跑出来。”陆漪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坐了上去。
只一瞬间,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
她这才发现车后座的位置上扔了好几个已经空了的啤酒罐,看样子在自己来之前洛遥已经喝过一轮了。
“你猜。”洛遥偏过头来。
口齿还算清晰,看样子没有醉得太厉害。
“和家里闹矛盾了。”陆漪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地就说出了答案,这根本没有难度。
“嗯。”
“闹得很难看吗?”
“可能吧。”
“难过吗?”
“有一点。”
“那我带你回家。”
陆漪和对方进行着简问简答,她知道以洛遥的心情可能不太想说话,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陆漪一双眼眸里盛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她就这样垂眸,朝座椅上的人望去。
洛遥张了张唇,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仿佛有什么字眼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月亮藏进厚厚的云层里躲起来了。
——谁说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月亮就藏在陆漪的眼睛里。
她久久才说出轻轻一声“好”。
就好像终于卸下沉重包袱的人,陆漪看到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渐渐氤氲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将眼眶一点点染红。
陆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洛遥,让人忍不住会心生怜爱的洛遥。
心中某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及到,人和人之间有些清晰的界限一旦模糊掉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洛遥在郊区的别墅实在太远,秉着就近原则,陆漪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洛遥带回了家。
凌晨一点半,价值不菲的陌生车辆开进小区,值夜的保安瞬间就清醒了,好好核实了一下信息之后才把人放进去。
陆漪出门的时候十二点多,在她的设想里这个点妈妈应该也已经睡下了。
她只需要动静轻一点,轻手轻脚把人带进卧室就好。
等明天早上她们起床上班的时候,妈妈已经和伙伴们去公园练太极去了,和洛遥自然也照不上面。
这样一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她没想到,设想中的现实和真正的现实有着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