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易容完好无损——托Oliver昨天对他的脸不感兴趣的福——即使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只不过赤井秀一不确定自己以真正面孔去见他时,会不会刺激到Oliver不稳定的情绪。就如同Oliver自己也无法肯定不会一样。
创伤性再体验症状外加一定量的焦虑症,他梦到的是什么?他恐惧的是什么?
赤井秀一想到Stark姓氏背后所要背负的沉重现实,胃部就宛如巨石挤压,但他除了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创伤后应激障碍是赤井秀一同样拥有的病症,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卧底能够避免它。夜晚无法入睡,只能用工作麻木自己,或者是靠着酒精催眠,作息颠倒。
他发现自己依旧不由自主地想起记忆里有着轻松笑脸的天才,那曾经是他沉入淤泥时的灯塔,是指引他爬回到明处的光。
最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后悔五年前的离开,只是痛恨自己脱离组织后为什么依旧选择远离灯塔——在它快要被风雨折磨到分崩离析的时候。
赤井秀一又等了一会儿,才开门出去。
卧室里,金发男人曲着一条腿靠坐在落地窗前吸烟,烟雾顺着风飘在沉寂的夜里。手指间一点火光没能照亮对方神情寡淡的眉眼,反而覆上了沉重又缥缈的枷锁。
赤井秀一刚刚在浴室里抽了一件干净的浴袍给自己穿上,所以也不至于此刻风吹屁股凉。他抽走夹在天才手指间的香烟,自己吸了一口。Oliver也不在意,任由他动作。
浓烈的呛香席卷入鼻腔,随之而来的是薄荷的清冽。赤井秀一皱着眉尖,这款烈烟并不常见,但对于精神镇定和舒缓有很大作用。
——虽然吸烟还要谈健康着实很讽刺,但他依旧不希望这里面加一些踩着法律底线起舞的佐料。
金发男人看出了他的问题,懒散地开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实验室里提取的正规药草,专门解决一些不必要的小问题。”
赤井秀一应了一声,算是相信了他的回答。
也算是好笑,明明说好了只属于床丨伴的关系,相处起来却总是过线。
“凌晨三点,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赤井秀一将半根烟抽完,在烟灰缸里按灭。他冲着金发男人弯下腰,两人鼻息间全是相同的烟草味,“先生,需要我提供一下职责服务吗?”
Oliver喉结滚动了一下,盯着他还戴着的choker,那一圈皮肤都泛着无法遮掩的糜丨烂颜色。
窗户重回原位,新穿的浴袍散落在地上。黑暗再次淹没这间卧室,隐约间落地窗的玻璃上有手指痛苦抓挠着的模糊影子,转眼又被人拉到身后不见。
赤井秀一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腰身几乎报废的咔咔声以及酸痛感让他僵在床上无法动弹。
他缓了半天,才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腿,然后明智地选择先躺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