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地瞧见个冷冰冰杀气十足的人,是真吓得云奚狐躯一震,下意识地毛都炸开了。
不过看清是卿蓝,也就淡定了。
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卿蓝哪天要是突然朝着他笑才吓人呢。
低头将最后两口糕点吃完,正要结束此次交易,云奚就感觉,握住自己爪爪的手似乎在抖。
哦,确实在抖。
他抬头一看,方才还十分正常的小弟子人都傻了,他目视前方,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兴奋,隐隐约约的,还有几分奇怪的娇羞。
再环顾四周,好的,傻了的不止这一个小弟子。
云奚并不知道卿蓝对于修仙界的意义,多少修仙的孩子,自小是听着卿蓝的故事长大,而此处又有多少人,跋山涉水舍弃一切地来到青云门,是因为卿蓝。
哪怕是白无染初来乍到的,也在青云门中耳濡目染了不少卿蓝的事迹,眼里忍不住流露出对强大实力的憧憬和对慈悲心怀的敬仰。
想来,若每次都是卿蓝相代,他们是绝不介意柳成仙主日日外出有事的。
收割了众人或敬佩或敬仰或惊异或倾慕目光的卿蓝,却眸色沉沉地看着人群中的那个小弟子,以及被他握住手中的毛绒爪爪。
而被卿蓝盯着的小弟子已经魂飞天外了,云奚清楚地听到他喃喃道:“娘、娘亲我出息了,仙尊,仙尊他看我了。”
云奚心想什么是你出息了,是我出息了,他明明在看我…啊呸,他才不靠这个出息。
默默将被小迷弟轻易打乱的逻辑扯回来,云奚莫名其妙地对上那双凛然的眼,有点心虚。
局促地舔了舔鼻子,他慢慢地背下耳朵,缩成一团糯叽叽怂唧唧的大毛团儿。
就,不知道怎地,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好像夫君在外特别辛苦地劳作,而自己是在家中偷汉子的妻子,某日夫君突然回家,发现了一切…
他正在丈夫痛心疾首到麻木的目光下接受良心的谴责。
而从来行事无所顾忌的卿·夫君·蓝,不止朝云奚投来麻木的目光,人还直接走过来了。
他走过来,众人便也情不自禁地跟过来。
众人拥簇,踏雪而来。
场面过于壮观,以至于云奚突然有种误入《霸道仙尊爱上我,小小狐狸休想逃》话本子的错觉。
而霸道仙尊行至跟前,果断地把云奚的爪爪从弟子手中给薅了出来。
旁边的小弟子无声地张了张唇。
云奚知道,他是在无声地呐喊他娘亲,他又出息了,仙尊碰到他了。
红红的小爪爪落入温度熟悉的掌心,云奚已经茫然了。
哦,这该死的占有欲。
他会不会一把摁住自己的脑壳,然后将自己一把搂在怀中。
然后说,哦,狐狸,你是我卿·清冷霸道高山雪莲仙尊·蓝的狐狸!
看着我的眼睛,你要记住,你的毛毛,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能摸!只有我!
可期待的薄唇尚未张开,旁边声声娘亲的小弟子已经噗通地一声跪下。
他,悟了。
仙尊绝不可能毫无缘由地看他!
仙尊更不可能毫无缘由地触碰他!
那么,仙尊肯定是在度化他,是在点醒他!
小弟子瞬间提泪横流,“仙尊,是弟子不好,弟子贪图安逸,旷废时日!弟子狐马声色,宴安酖毒!”
他捂住自己摸过狐狸的手,痛呼:“如此小事,居然还要您亲自提点,是弟子辜负了仙君的教导,弟子居然将心思没有放在修炼上,弟子再也不会坚守不住底线,再也不会被诱惑,再也不会摸狐狸了!”
云奚趴得扁扁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试图与“诱惑”两个字划清界限。
而卿蓝也把想说的话咽回喉中,高深莫测地点头,“你有这样的觉悟,很好。”
云奚:“…”
好什么好,你倒是先把摸着我爪爪的手放下噻!
柳成仙主的课以与各种武器对战为主,故而,卿蓝一整堂课都不曾动一下手,全程都是那个银色的藤蔓对战。
于是乎,云奚就眼睁睁地瞧着,一个弟子被藤蔓卷起来打飞。
两个弟子被藤蔓卷起来打飞。
三个弟子被藤蔓卷起来打飞。
…当然,白无染被卷起来打飞,但云奚仔细看了他跟别人被抛起来的弧度和距离,暂时并没有发现出卿蓝对他的优待或者厚望。
而一瘸一拐的白无染对上云奚认真围观的目光,很是认真地解释:“被灵犀抛起来其实是件很正常的事,灵犀很厉害。”
灵犀,那根银色藤蔓的名字。
可能是为了挽尊…好吧就是为了挽尊,白无染与云奚好好说道了一番那根银色藤蔓的厉害之处。
有形又无形,可化作银剑,可化作长鞭,甚至可以化为弓箭,威力之大,便是一座山,也可顷刻轰平。
其实修仙界的武器还是以剑为主,不说别的,御剑而飞时,风卷起长袍,云经过脚边,就很帅,但这样听着,卿蓝的藤蔓更帅。
云奚想了想,觉得那个银色藤蔓若不缠在腕上,缠在脖颈上作项链也挺好看。
说完,白无染又悍不畏死地过去,被藤蔓又卷起来打飞了几次。
随着随着所有人都被藤蔓卷上天,云奚是贪图安逸的诱惑一说,也就迅速地为众人所知。
此次事件中最惨的是云奚,之后就没有多少弟子再跟他玩了,哪怕只是吃的,也很快地放在他面前,然后一边啊啊啊地喊着我没有被诱惑我没有被诱惑,一边噔噔蹬蹬地狂奔出去。
对此,卿蓝并不理解,“你吃不饱吗?”
他摸着云奚吃了七只鸡依旧软绵绵的肚子,又将云奚前脚提着,感受了一下,“是长大了些。”
云奚…云奚嘴都不停,他已经对卿蓝的一些奇怪行为免疫了。
反正他之后只要是饿了,便去找卿蓝,索性卿蓝在他的珈蓝宫里坐着,哪里也不去。
云奚时不时地失踪,让白无染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关于之前仙尊阴差阳错地导致狐狸再不被摸毛毛的举动,白无染本人其实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在他看来,云奚是他的狐狸,不论是毛毛还是什么,都是他的,可自己确实没有足够的食物喂给云奚。
可喂食云奚的人少了,绒团团为什么反而越发圆润丰腴?
仙尊是不许弟子再摸狐狸,还是不许狐狸再被弟子摸?
白无染还记得,曾几何时,这狐狸头一次瞧见卿蓝时几乎摇成重影的尾巴,还有扒在人家身上抠都抠不下来的急切。
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放下已背诵了一半的经帖,白无染一把握住云奚正欲跑路的后爪爪。
云奚:“?”
白无染看着他,“你要去找谁?仙尊吗?”
云奚一抖。
确实,他饿了,他要去找卿蓝干饭。
但白无染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到修罗场的时候呢啊喂,小孩子你倒也不必这么聪明啊喂。
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云奚歪着脑袋看他,眼睛澄澈迷惑。
他只是一只小狐狸,他不懂人在说什么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