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未来哪一个先来。
但云奚深信,意外来是不可能来的,毕竟他已经把能创造意外的白无染本染直接关进小黑屋。
每隔几日便去瞧瞧白无染人生改造如何了,并且及时补充消耗品,书。
——毕竟有道还是,书籍是拒绝白无染黑化的阶梯。
卿蓝的书房里旁的没有,书管够,往里面再夹带个几十上百本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经…云奚相信,过个几十几百年,白无染一定会被成功改造成欣欣向荣的新时代新青年。
但他愣是想不到,别说几十年几百年,只几个月,就耗尽了自己口中承诺过的永远。
当然,这几个月中,云奚过得很幸福…反正在司命眼里,这石头完全是下来享福的。
真的很幸福,云奚从来不知道,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呆着,每天看居然都看不腻的。
要知道,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又都是仙气飘飘那挂的,有时恍然醒过来,云奚都感觉自己怀里的人是帝君。
可就算这样,懵了吧唧吓得要丢掉时,也会下意识地抱回来摸摸。
各种蜜里调油,甜得发齁。
直到平地一声滚雷,随着夏季一同到来的,是大花聚。
广开天门,盛宴天下,百花齐放,欢聚一堂…说得还真不虚,云奚默默地站在众人中间,忍不住感慨世界多姿。
如果说寻常时候的青云门是生长着一片青葱韭菜的小菜田,那如今的青云门,便是三步一娇花,五步一黄瓜,再走几步,或许还能瞧见稀奇古怪的大□□。
穿着各色衣衫的少年少女好似一只只披红挂彩的斗鸡,随便划一道地,便是一个小型斗鸡场,顶着各家门号,互啄得尾巴毛都满天飞。
就热闹得很合云奚的心意。
好似在街井里瞧人家卖艺,云奚真瞧见有弟子掏出一大块石头,抡得虎虎生风,砸得与其对战的少年人顶着满头包满地爬。
左边瞧瞧右边瞧瞧,眼瞧着一只老斗鸡领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小斗鸡不知在咕叨些什么,云奚就忍不住凑过去望。
倘若云奚是个记打不记吃的,上辈子那血淋淋的一刀,或能教会他不要随便凑热闹。
倘若云奚通读话本子,忍心将卿蓝的结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清楚,也能从老斗鸡那颗颇具特色锃光瓦亮的脑壳,认出他是卿蓝身份暴露后,头一个怒目相对拔剑相向的聪明仙主。
再倘若云奚是个记性不错的,他也该记得,曾几何时,司命说过话本子里有些巨大节点并不能更改…譬如,云奚会死,卿蓝会入魔。
但云奚是个满脑子糖果甜点和卿蓝的笨蛋,他凑过去看得津津有味时,嘴里还叼着一颗甜甜的糖。
被看的一群小斗鸡不是本门派的,他们红的红黑的黑黄的黄,好似辣椒和黑蒜土豆的聚会。
在旁边杵着,云奚都忍不住猜想,他们或许初始互相介绍,都是土豆你好,我是辣椒,辣椒辣椒,我是黑蒜之类。
而其中为首的聪明仙主,此时正好似一根茁壮高傲的韭菜,在接受土豆辣椒和山药的奉承。
辣椒说:“仙主真厉害,我们师父都不会。”
山药不甘落后,“是啊,仙主真厉害,做仙主的徒弟真幸福。”
黑蒜紧接着道,“那仙主何不给我们演示一番,让我们看看仙主斩妖除魔的仙姿?”
彩虹屁宛如流水稀里哗啦,冲刷得聪明仙主连头顶几根稀疏的毛毛都滋润地翘起来。
聪明仙主高深地轻咳一声,“那便让我给你们演示一番,如何辨别妖兽吧。”
闻言,云奚:“???”
嗯?
嗯嗯嗯?
辨别妖兽?
一个哆嗦直窜天灵盖,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好像不太来得及。
云奚就不太理解,好端端一粒灯芯,谁没事点燃时会放得那么高?
且不说会不会被山风吹灭,不小心掉下来,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这不,就砸着他了嘛。
殷红的光芒浅浅散开,温暖而明媚,原本隐于人群之中的美貌男子,便在吸气声中收获了众人的目光。
聪明仙主还煞有其事道,“你们看,这灯火只会分辨出妖兽的气息,什么颜色的妖便会散发出什么颜色的光,譬如,鹦鹉是绿色气息…”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友好地朝云奚笑,“竟是红色,这位仙友是如何瞒过我这辨妖烛的?当真厉害。”
云奚讪讪地笑了笑,正要说自己天生会发光,旁边的土豆就小声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
挨千刀的小土豆!
于是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在聪明仙主当场表演了个变脸绝活时,云奚也转身就表演了个狐狸狂奔,拔腿就跑。
讲真的,哪怕是第一次提心吊胆地砸了帝君家的窗子,云奚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当然,谁后面跟着这么一群喊打喊杀的蔬果花菜,谁都不可能跑得慢。
云奚在前面跑,一群人在后面追,前边始终只云奚一人,后面的群体却沿途愈发壮观,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他们之间相差距离并不远。
云奚甚至能听着,有个弟子气喘吁吁地惊叹,“哇,活妖兽。”
百忙之中,云奚都忍不住想,这弟子真没见识不是,长这么大,连个活妖兽都没瞧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