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莺飞草长,鸟鸣花香,但不影响卿长渊自个坐在床沿边森森地冒冷气。
他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伸向云奚大赖赖歪向这边的脖颈。
又停住,比划了一下,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指尖才触碰到松垮的衣领,便听云奚哼唧一声。
醒了?
卿长渊没有将手收回,阴恻恻地盯着云奚,可半晌,只听云奚又哼唧一声,声音小小的,“饿…好吃…”
一边说,一边张嘴往被子上一啃,留下个浑圆的口水印。
卿长渊:“…”
等云奚从美味大餐的梦境中苏醒,发现比没有吃芙蓉糕更悲伤的,是睁眼前两个人,睁眼后只有空空的房间和孤独的自己。
扶贵小声:“…娘、娘娘,奴在呢。”
云奚扶着嘎吱作响的老腰,“今天什么日子?”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锁骨到肩膀上深深浅浅的牙印让扶贵不敢再看,腿都在发软。
哆嗦了一下,扶贵小声道:“庆元三年六月初三。”
很好,他记下了。
庆元三年六月初三,晴,他又睡了我就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算了,要跑一起跑。
在东明宫转了两圈,云奚收拾利索,一路往回走一路捡石子,“咱们去找白妃玩。”
扶贵怯生生的,“陛下说不准您去找白妃娘娘,您若敢去,便将您二人打包了埋在一起。”
卿长渊说这话时阴恻恻的,扶贵觉得他做得出来。
云奚也觉得他做得出来。
他才不想和白无尘埋一块儿呢,“可我不想回宫,闷。”
扶贵怂怂地补充道:“望侍人说,陛下的意思是,您除了白妃娘娘那儿,想去哪都成。”
这个哪儿囊括得可就多了,云奚拿着那张望财给的令牌,大摇大摆地就出了宫门,从朱墙环绕间,走到市井。
别说,卿长渊本人凶残暴戾得很,京都乍一看,却颇有几分盛世的意思。
盛世有锦绣满楼的香艳女子,有整条街香喷喷热气四溢的糕点,有会单脚跳舞的猴子,有嘴巴里塞着五六七八把剑的卖艺人…还有当街招募刺客的摊贩。
白纸黑字,“招募刺客”,就一个条件,“不是朝廷的走狗”。
真是毫不做作不虚伪的勇士,就差没朝着全天下宣扬,“我们要造反,我们要推翻卿长渊为首的暴政。”
很好,他要加入。
数人围在面前,云奚杵在数人后面,扶贵杵在云奚后面:“娘…公子,我们走吧?”
云奚摇头,“嘘,让我再听听。”
刺客后备役人人激昂振奋,铿锵有力,就是声音小了些。
“那暴君,他滥杀无辜,就前不久那些个,不过是些个不懂事的孩子,抢夺了些许财钱,失主都不介意了,竟还要将右手斩下。”
“他独裁专政,数位大臣在午门外跪拜祈求他更改政令,一个个都晕过去了。”
“他大兴土木,边疆不过数个小国,哪里至于如此耗费人力,我邻家丈夫,便叫征了兵,一年半了,至今未回。”
…
总而言之,代天下尽杀之。
一个接着一个地就说过了,很快,众人的目光便落在听得啧啧称奇滋滋有味的云奚身上。
云奚:“…”
云奚吸了口气,“他喜新厌旧三心二意沾花惹草始乱终弃朝秦暮楚见异思迁,卿长渊就是个王八犊子负心汉,土拨耗子乌龟蛋。”
嘚吧嘚吧嘚吧。
招募刺客的领头是个笑面虎般的少年,他说:“这位仁兄,你是认真想加入我们炮挥刺客团的吗?”
扶贵缩在云奚身后,牙齿打颤,云奚想了想,说:“我有钱,很多钱。”
司命说过,凡人之间,没有什么事是一块银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块。
围观的人表情纷纷充满了愤怒。
然后云奚把袖子抖一抖,买了糕点后剩下的小金块银块叮叮当当掉了满桌。
愤怒变成了欢迎乱入。
…等等,这个名儿听着怎么还有些耳熟。
哦,想起了,就是他们,被白无尘领着去刺杀卿长渊。
后来还以此专门编了个画册,说他们挥起了反暴政的前七剑。
…前七剑都挥了个空,去了七次死了八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可能连卿长渊的脸都没瞧见,是失足从琉璃瓦上摔下来掉池子里淹死了。
炮挥,炮灰。
真是贴合的名字啊。
云奚突然觉得这个刺客团体不打入也罢,但那少年人伸手一抹,银子就进了袖袋,他自我介绍道:“我叫俊杰。”
他露齿一笑,“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二堂主了。”
云奚:“…”
识时务者为俊杰,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云崽:…我要去刺杀卿长渊!
——
两只猫疯狂打架,明明开始还好好的…不在的时候,某光就是去拦架了…旺财流泪我流血…
——
妈耶妈耶,这么多营养液,那某光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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