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杰忍不住动容,“云兄当真是一心一意好男人。”
好男人以为他只花了几块银子就成功加入一个赫赫有名的刺客团体,已经是件很神奇的事。
于是到了傍晚,更神奇的事发生了。
俊杰大手一挥,说今个便带他皇宫一夜游,踩踩点,近距离感受暴君的凶残和狠毒,以便早日杀贼,早日归家和娘子和好。
云奚:“…”
云奚:“……”
才出宫没多久的云奚艰难微笑:“要不然过几日吧,我与阿贵千里迢迢地进京,还不曾见识到庆国都城的繁华。”
也还没有那么快想死。
俊杰拍拍他的肩,“兄台千里杀贼,令吾等动容,但怎可轻前重后,被繁花迷了眼,待踩点回来,我再带你仔细见识。”
云奚嘴角抽了抽,他就怕不能回来。
云奚给自己编的身份是很远地方有钱人家入赘的小夫君,家里人跟皇帝有血海深仇。
用他的原话说,他本有一个可怜的貌美兄长,不幸被那暴君玩弄,更不幸被那暴君遗弃,最终郁郁怀病,含恨而终,自己则肩负血海深仇,奔赴而来。
真是男子听了沉默,女子听了流泪。
刺客听了沉默着将泪水挥洒而下,逆流成河。
俊杰泪湿满襟,哽咽道:“云兄,我等定会为云兄的云兄,报仇雪恨。”
说着,随手扒拉了一件橙色的夜行衣,擦了擦脸。
看着桌面上那一堆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夜行衣和攀爪,云·荷包·奚有点怀疑人生。
一群连夜行衣都要在绿色和红色间纠结的刺客,云奚觉得出门左拐,一人挑根树杈戳上面,会更省事些。
也许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丧气,俊杰宽慰道:“莫怕!我会带着三堂主一同去,他可是我们中最为厉害的。”
旁边虎虎生威的大汉邦邦邦地拍了拍胸脯,“桂熊我定然保护二位堂主安全。”
…死亦作鬼雄的桂熊吗。
真是个壮烈的好名字。
不过这堂主是不是太多了一点,云奚问:“…还有哪位堂主也去?”
俊杰微微侧身,他背后的椅子上,果不其然,就写着“大堂主”赫赫三字。
云奚:“…”
他今日出门,定是忘了瞧黄历。
就这样,加上被摁着爪拖着腿的云奚,炮挥三巨头,就在深更半夜,沐浴在月光的温柔照耀下,挂在光滑的琉璃瓦上。
虽然但是,云奚眯了眯眼,“那好像不是卿长渊。”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举头望明月,低头擦眼泪的瘦人儿,像是白无尘。
桂熊:“无妨,此处的瓦片最好爬。”
云奚:“…这倒确实。”
整个宫城,除了这儿,哪里都瞧不见一片屋顶半片石的盛况。而盛况之下,白无尘正在念诗,对着一堆石头…坟?
云奚看了半晌,问司命:“你能不能把此情此景截下来?”
司命好似个难以招架熊孩子的倒霉家长,“做什么?”
云奚贴心道:“等回去了,我要邀众位仙君共赏。”
司命沧桑道:“白玖星君看到,定然会弄死我,稍时,我便将你今日哭哭啼啼说帝君不爱你的模样给他,换我一条命。”
云奚:“…打扰了。”
他还是选择听白无尘哼哼唧唧地念诗吧。
云奚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白无尘念诗,他的声音里,包含了三分悲哀,三分苦痛,四分坚强,他的身姿,既像老头子念诗时摇头晃脑,又像醉酒鬼般东倒西歪。
不过也能理解,人的容貌都生得是似曾相识,鸟的鸣叫自然也一听如故。
白无尘心酸哽咽:“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
白无尘悲痛落泪:“两心之外无人知。”
白无尘涕泗横流:“深笼夜锁独栖鸟…”
云奚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俊杰斥道:“说暴君是个负心汉。”
桂熊痛骂:“渣男。”
云奚听不太得卿长渊被说坏话,“…其实也不至于。”
俊杰:“负心汉。”
桂熊:“渣男。”
云奚认真脸:“别骂了别骂了,咱们要当有素质的人。”
不过也暂时当不了人,他们先当了三条笨拙的猪猪虫,一点一点,艰难地从这边宫殿的瓦上,爬到东明宫殿…旁边宫殿的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