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睡梦中的样子看起来极不安稳,整只虫都恨不得将自己蜷成一个团子,他带着伤疤的大半张脸都压在了枕头上面,只留着另一侧相对而言要稀疏不少的疤痕对着顾余温。
但那张侧脸却总给顾余温一种怪怪的感觉。
他还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只是单纯的有这样的直觉。
仿佛雌虫脸上未受伤的部分还不如他毁容的那面来的舒服。
顾余温按了按眉心,床边不远处就是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他只要稍稍偏过头去就能看到一窗之外的星际中的景象。
这个落地窗给虫的体验要吊打之前探险小队光屏一万倍,充当玻璃的合成晶体应该是什么星际中特有的材质,外界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似乎已经脱离了刚刚那个曜星系的范围了,面前隐约可见的星体也由灰突突的土块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土块,但由于这架大型迅捷型运输机甲速度实在是快的缘故,那些土块几乎是在出现在他视线中的一瞬间就化作流星从他面前划过消失了。
后来顾余温才知道换做其他的虫是连土块都看不见的,他现在能看到全是因为自己的高等级与精神力的原因。
说来也是,顾余温穿越过来也有一段日子了,借着面前落地窗的反光,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还是他自己的脸。
黑发黑眸的少年盯着窗户上反射出的自己发呆,他穿到现在总共也没见到过几只虫,无论是探险小队还是瓦尔亚雌等等,似乎他自己是目前唯一一只黑发黑眼的虫。
可能是他见到的虫太少的缘故吧,顾余温想。他手指抚过自己的手背,小时候贪玩不小心被开水溅到,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小小的小指盖大的疤痕,他记得自己刚刚穿过来时那处伤疤还存在的,可在一次进化后那只手只剩下光滑的一片了。
不只是这样,顾余温穿过来时刚刚过完二十二岁的生日没多久,就算他长的本身就要比同龄人面嫩一些吧,但到底也是个成年人了,如今却是一副十七八岁的青葱模样,背上个书包说是高中学生怕是都不会有人怀疑。
全身上下,仿佛只有黑发黑眸这一条是他曾经在人类社会生活过二十余年的证明了。
顾余温叹气。
虫族的基因奇奇怪怪的,虽然看上去和人类的样貌没什么差别,但却是要比人类硬朗许多。
一些雌虫看上去一个比一个还要钢铁猛男,瓦尔的肌肉几乎要从军装下爆裂开来了,而亚雌或者部分雌虫比如猛男萝莉则是样貌柔和的让顾余温总是忍不住把他们当成异性对待,以至于在和他们接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忘记对方的性别。
他床上这只虫的头发是淡白色的。
冷不丁看起来是没有一点光泽的奶白色,细看每一根头发却都是十分微弱的白色,有些像是和纸或者特殊炮制过的宣纸,颜色淡到能一点一点慢慢化开的那种。
雌虫的瞳色则是黄的,比起金黄更加偏向于温柔的暖黄。
这只雌虫本来就营养不良,又有伤病在身,看上去总是没什么精神厌厌的样子,搭配上这样的发色便更加格外显现出他的虚弱来,仿佛一阵大点的风就能把他给吹倒。
但看他替顾余温挡住各种伤害的样子却完全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