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浅间弥祢现在不敢跟气息恐怖的大魔王顶嘴,脱鞋上床裹紧被子,乖乖闭上眼睛,假装她已经睡着了。
这一夜过得太惊险刺激,浅间弥祢还以为她会睡不着,没想才闭眼一会儿,她就被睡意俘虏,跌入沉沉梦境。
光怪陆离的梦做了一整夜,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浅间弥祢揉着太阳穴,困倦地从床上起身。
洗漱完下楼,在厨房看到绿川光在锅前忙碌。
浅间弥祢抽动鼻子:“厚蛋烧?”
猫眼青年温柔地说:“昨天睡得很糟糕吧?吃点甜食,它会让你心情好一点。”
浅间弥祢正举着筷子对即将出锅的美食虎视眈眈,闻言顿时露出笑容:“你说得对。谢谢你,绿川。”
绿川光笑容恍惚了一下。
浅间弥祢埋头苦吃,错过了助理复杂的表情。
早餐或者说午餐后,琴酒几乎掐着点出现在别墅。他从昨夜起就一直在为袭击的事收尾,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
浅间弥祢歉意地看一眼空掉的盘子,对琴酒说:“你来晚了,要不等绿川再给你做一份早餐?”
琴酒干脆地拒绝了她:“别惦记你那些吃的了,跟我去试验基地收尾。”那些乱七八糟实验数据他可看不懂。
浅间弥祢站起来说:“带路,正好路上和我说一下血站实际情况。”
路上,琴酒简明扼要介绍了基地血站情况。
那帮连专业证书都没有的混蛋,过去是把骗来的人捆住打药,现在干脆直接把人按地上抽血。
浅间弥祢无力闭眼。
对橙剂中毒患者短时间抽取大量血液,还将血当做初级血制品贩卖。
双重草菅人命。
怪不得拿孩子做实验那么离谱的谣言也有人信。
因为那帮混蛋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你打算怎么处置?”
“一人一颗子弹。”
“那些动手的基层和外围也是?”
琴酒沉默了。
浅间弥祢问到了这件事最棘手的地方。
被处死的蛀虫们都是脑子和学历至少占一样的空降派,一个本地人都没有。现在还活着的那些人,都是被压榨和欺骗的困兽,已经走投无路的当地人。
琴酒有些犹豫。
他当然也可以一人送一枚子弹,但那样做的话,这个基地和这条线就算彻底废了。以当今的国际环境,组织未必有能力再开辟一条新线路代替它。
浅间弥祢叹了口气,说:“提示一下,为什么过去这个据点的头头们那么过分,当地人就能忍下来,这次却忍不住了?”
琴酒神色颇为遗憾地说:“那帮垃圾拿解毒吊着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外围和基层的人,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主意。但现在已经行不通了。这里的已经决定,哪怕不解毒,也要弄死所有外来人。”
浅间弥祢深深叹气,确定琴酒确实不想放弃这里之后,她提议道:“既然是为了孩子,那就一切都从孩子出发。
橙剂解毒作为福利,对基层人员和外围人员开放半价治疗通道;昨晚死掉的人,为他们家免费提供一个治疗名额,受伤的人,为他本人免费提供治疗。”
琴酒沉声说:“不可能,这里没有医生。组织不会派医生驻扎,连无国界医生都不会来这里。”
这算是现实版本的弗雷凡斯困境(《海贼王》)?
浅间弥祢疲惫地说:“所以我还有一个建议,为他们建一所孩子们的学校吧,培养医生的学校。”
琴酒认为这是异想天开,但浅间弥祢才是专业人士,他只能将信将疑,拿着当天下午才到手的建校计划,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
反复揣摩思量之后,他不得不承认,浅间弥祢的计划居然相当有可行性。
计划建立的学校虽然针对小学生,但其实并不限制入学年龄,十六岁以内的学生都能接收。他们的课程也不是和平国度要学的加减乘除,光热力电,而是基础医药知识,只要能缓解日常病痛,就能从学校毕业。
琴酒暗中赞叹这个思路的巧妙。
距离橙剂出现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仍然留在当地的人们其实已经对毒剂逐渐变得麻木,比起伴生毒剂的威胁,他们更害怕近在咫尺的痛苦和死亡。
日常病痛才是当地人更害怕发生的事,寻常感冒、断胳膊、破伤风这些才是他们生活的大敌。
只要这所学校能培养出的蹩脚大夫能解决感冒、伤风、断胳膊断腿,当地人就不再会和据点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基层成员和外围成员的孩子有了前途,这些好处足够买穷途末路的困兽们一条烂命了。
琴酒满意地照单全收,开始支使手下搭建学校。
浅间弥祢一点都不想管这里的糟心事,把作为教材的夏国书《赤脚医生手册》丢给琴酒后,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千里迢迢来这里,还冒着枪林弹雨的风险,她可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采集不同人种、不同健康程度的人群的思维信号差异。
浅间弥祢深吸一口气:此地形势严峻,不可久留。她又要开始赶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