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结了婚生了孩子,都能勇敢的挣路费离婚,她怎么就不能挣钱去念书了,这年学费才五块钱啊。
其实上回在县里,她听到大姐的婆婆给家里打电话,她好奇偷偷过去听了一耳朵,大姐的婆婆在电话里说老家那个养子是姐夫的亲儿子,可是姐姐只生了若若,所以姐夫在下乡前,就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都不是好东西,她悄悄跟大姐说了,大姐说:“我早知道了,反正是要离婚的。”
大姐夫看上去那么文雅的男人,居然也有私生子,大姐说靠人不如靠自己,她念了大学分配了工作,有能力养活自己,就不怕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
念书,她一定要继续念书!
姜海葵看着小妹手里的大团结,嫉妒的发疯,“小妹,你考不上大学的,别跟着大姐瞎闹,爹给你在县里的加工厂找了个工作,你也该替家里挣钱了,家里要存钱给大宝盖房子娶媳妇呢。”
“他娶媳妇关我什么事,反正我现在自己能挣钱。”
姜海葵问杨苦菊,“妈,大姐不是我们家亲生的你管不了,小妹你总能管管,你不会由着她胡闹吧。”
家里一直在省钱盖房子,杨苦菊叹气,“小妹自己把学费挣了,我能怎么办。”
家里实在供不起她念书,但是小妹短短几天就挣了十块钱,能多上一学期就让她上吧,免得日后她恨这个家,反正家里是拿不出钱的。
第二天刮了台风不能出海,歇息了一天,姜英和姜小妹又出了趟海,今天收获还行,应该能卖个七八块钱。
两人回家歇个脚吃午饭,就准备去县里卖海产。
姜小妹回屋,又去看一遍那张能改变她命运的大团结,突然脸色煞白的冲出来质问,“你们谁动我十块钱了,那是我开学的学费,不能动的!”
姜英脸色变了变,家里天天都有人,不可能是外人进来拿的,只能是自家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大宝,姜家的宝贝疙瘩。
姜英抽了根手臂粗的柴火指着姜大宝,“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姜大宝吓得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好怕这个收养回来的姐姐,“我要钱会跟妈要,我干嘛要偷啊,大姐,真不是我.”
姜海葵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姐别冤枉人,老姜家没有贼,说不定是若若拿的呢,你看她这几天零嘴都不断。”
“若若的零食是我买给她的。”
姜英想了想,跑到姜海葵的房间里,她的箱子上了锁,姜英用木材一把就砸开了,别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上辈子考了警校,受过训练。
箱子的最底下,藏着一双崭新的黑色皮鞋,还有一件的确良的裙子,姜英把皮鞋和裙子扔到地上,“家里可没有闲钱给你买皮鞋,你说,你这钱从哪儿来的?”
“是我给她的。”
杨苦菊忙上前说道:“你二妹要相亲了,我给了她二十块钱买件新衣服,她肯定不能偷小妹的钱。”
姜英也去了几次县里的供销社,这双黑色带坡跟的皮鞋就要二十块了,再加上一件的确良的裙子,没有三十几块根本拿不下来,姜英把物价一报,大家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姜大宝先跳起来,“我就说钱不是我拿的。”
姜大山恨姜海葵偷钱,打了她一巴掌,东西买了又不能退,他也没说要给姜小妹补钱。
姜海葵搂着自己的衣服鞋子,大姐要走,小妹也要念书离开,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困在这个小渔村,其实鞋子不买也行,可是她受不了,三姐妹里,凭什么就她一个人留下来。
穷就要认命,她道:“没钱就别上了啊,反正十块钱也不可能让你念到大学毕业,别给家里增加负担了。”
其实她拿不拿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多就是小妹多上半学期,姜海葵心里这样想,稍微好受了一点。
姜英把若若找回来,回房间把衣服日用品都收拾好,这个家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姜英对绝望的姜小妹说:“不就十块钱吗,天还没塌呢,小妹,你要不要跟大姐去县城,大姐走之前,会带着你把高中剩下两年的学杂费和生活费都挣出来。”
现在说起来,挣十块钱是很简单的事,在那个年代,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一个月也不过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八十年代的小渔村,谁家也没有那个闲钱和胆识出去摆地摊,亏不起啊。
而且个体户还是个很丢脸的职业,能找到正经工作的,谁也不会去干个体户,下海潮还得等到十多年后呢。
姜小妹望了望姜英,又看了看表情已经麻木的父母,转身回屋收拾了自己的衣裳,二姐已经开始相亲,下一个就轮到她,如果不跟大姐走出小渔村,她就没机会再上学了。
她一言不发跟着姜英的脚步,走出了姜家,走出了这个小渔村,无论未来是好是坏,这一刻她都不能让自己后悔,她觉得跟大姐去县城挣学费是正确的。
家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显得有些冷清,姜海葵突然就有些害怕,“妈,大姐和小妹不会不回来了吧,姐夫妈还在县城等着呢,姐夫怪罪下来怎么交代呀?”
“不会的。”杨苦菊道:“你大姐再能干,带着两个拖油瓶,怎么可能在县里面活下来,住店吃饭都要钱,要不了几天她们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