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宁愿给你守寡一辈子,也不想你成为我阻止不了的犯罪者,从今往后咱们一别两宽,做对陌生人,放过彼此吧。”
他对江倦还有留恋,看似他斩断了所有的情分,但深埋在血肉里的根系却是无法一一拔除的。
唯有时间可以疗愈。
他相信总有一天,江倦也能走出来。
他叹了口气,指尖抚过那人腕上的新伤,轻声说道:“上点药吧,我知道,很疼的。”说完转身便走。
“不及心疼。”
姜惩逃离心切,没有回头去看江倦追到了哪里,只在开门时察觉到那笼在自己头顶的阴影来得太快,蓦地回身,就觉一股强劲的电流从脖子涌入身体,击得他瞬间乏力,贴着门滑坐下去,倒地不起。
“你……”
那电流久久未停,击得他有了应激反应,待麻木感散去后身体里还残留着悸颤过后的痛觉,那种令人窒息的细碎痛感就像往胸□□塞了一把碎玻璃,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同时作痛,如蚁噬般逼迫人的精神,身心的双重压迫下,他竟分不清到底哪处疼得更厉害。
此时的姜惩连骂也很难骂出口了,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以至于看不清江倦的脸,可他想,就算看清了又能怎样,再熟悉的面容也是他见所未见的陌生神情,也许不看心里还能好受些。
江倦把他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解开他领口的扣子,轻吻着他脖子上的电击伤。
“滚开……”
“我不想伤害你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姜惩只觉一口气滞在胸中,心脏的悸颤比起疼痛更加让他害怕,他曾无数次接近死亡边缘,却只有这次是最让他恐惧的。
如果现在给他一把刀,他一定毫不犹豫照着江倦的心窝子捅。
“我不想死……”
他现在不想死了。
“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心悸可以缓解,疼了可以打针,休克可以做心肺复苏,只要你留下,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姜惩双眼迷蒙,只觉痛感越发难忍,他推开纠缠不休的江倦,强忍不适挤出了一句:“滚……”
“我不滚,小惩,别这样。”
江倦扯着他的衬衫,崩开了一串扣子,合不严的领口下遍布爱/欲的红痕,比电击伤更加显眼,更加刺目。
他突然像头红了眼的野兽,一拳贴着姜惩的脸狠砸在门板上,可见是真的急了。
“他碰了你哪里,告诉我他碰了你哪里!!”
看他气急败坏,姜惩却笑了,啐了口含血的唾沫,冷笑道:“这还用问吗?睡都睡了,还有哪儿没碰过。你不是总说你喜欢干净的人吗?现在老子不干净了,你也别死缠烂打了,趁早放手,还能彼此留个念想……”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都变了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姜惩忍着疼吃吃笑着,额上的冷汗滑进了眼睛里,他便低垂着眼睑,盯着自己左腕上的疤痕,“江倦,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也别再困守原地了……”
他不敢去看江倦红了眼睛的样子,太陌生,太恐怖,也许到现在他还抱着那一点可怜的念想,希望这段感情走到终途后,他们在彼此心中仍是年少时最好的样子。
当□□抵住动脉时,姜惩想,那一瞬间扣下扳机的江倦也许是动了杀心的,想除掉叛逃者是人之常情,可他凭什么来做他的行刑人呢?
电流在体内肆意冲撞,疼痛与麻木并存的触感足以将人逼疯,姜惩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激颤,意识濒临被完全抽离的边缘,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抓住了江倦的手腕。
他听到一声痛急的怒吼,借着电流的传导性,他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自暴自弃,就是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背。
可江倦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加大了电压,似要跟他不死不休,再次受激的他终于到了极限,侧倒在地上,没了还手之力。
肆虐的电流终于停息,颈子上灼烧的烫痕远不及心脏快被生生撕碎的疼。
“疼吗?”他想问,“折磨得你死去活来的疼之于我只是常态,你忍我万分之一尚要喊疼,我承你一之万倍却不曾苛求。”
说多了都是矫情,到底他还是没质问出口,只用颤抖的手擦去了眼角的湿润,扶墙强撑着身子跪了起来。
落荒而逃也好,狼狈收场也罢,他只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他沉重的身体逐渐跟不上意识的支配,凭着最后的理智抓住了门把手,却再度被拖回深渊……
他从未想过,江倦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