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当只有一根挂在定滑轮上的绳索摆在他们面前时,离开的唯一方式就只有牺牲一人跳下深沟,根据杠杆平衡条件,改变力的方向,在重力的作用下将另一人拉到高处。
这个手法的成功实施基于双方的相互信任与感情基础,只有其中一方真心愿拿生命做赌注为对方献身,才有可能逃离囹圄。
当然,做出牺牲的一方也并不是毫无生机,当另一方成功脱险后,只要肯回头拉同伴一把,两人就都有机会存活,但这样冒险的方式将可能遭遇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也许双方之中有人会被落石砸伤,也许救援的难度远比他们想得更大,而最严酷的,就是对人性的考验。
姜惩把手铐的另一端铐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把不安分地朝深沟下望着的宋玉祗往后拉了拉,叉着腿坐在地上,在身上摸着烟。
“小玉子,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不准再有任何冒险的行动,否则你一定会失去我。”
“哥,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信任我,相信我上去以后还能把你一起带出去,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熬了这些天,我们两个都到了极限,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勉强上去了,也没力气把你拉上去,要我像那时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掉下去根本不可能,你不知道那画面就像被放慢速度,一帧一帧播放似的,那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心都要碎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宋玉祗抱歉地看着他,无奈地笑着,许久,轻声说道:“也许,我知道。”
姜惩长出一口气,背靠着湿漉漉的残墙,看着从头顶的缺口打进的光线,话说得悲凉又绝望:“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是很难驾驭失重感的,下坠时受惊失声尖叫是本能,你知道强行压抑身体最真实的反应,硬是一声不吭的自己有多让人心疼吗。”
他对上那人满含着歉意的眼神,捂住了那人和他捆绑在一起的手。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是个共情能力很差的人,永远只能体会切肤之痛,别人的撕心裂肺于我而言是相当遥远且无法理解的,可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在我一次次身涉险境时,你有多绝望,所以我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哥,真的不做警察了,不会后悔吗?”
“换别人肯定后悔,肠子都得悔青了,但你之于我,永远是最特别的存在,除了生死这种不可妥协的原则问题,我对你的爱与纵容永远无限度。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我慎重地反思了自己,在此之前,我的人生一直是三分执着,三分信仰,只余四分感情,而就在你离开我的那一瞬间,我后悔我没能拿出全力去爱你,而我……再也不想体会那种绝望了。”
宋玉祗跨坐在他腿上,环着他的腰,头一回以相对被动的姿态靠近了他。
“哥,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小玉子,我这个人其实挺自私的,这些年不少人都数落我太自我中心,身上有太子病,是说一不二特别强势的性格,也就只有你才能这样让着我,宠着我,什么都随我心意纵我脾气,给了我明知不对,还是想大着胆子向你索求一次的勇气。”
姜惩微微仰起头来,吻着那人的脖子,舌尖停驻在他的喉结,像要一口把他生吞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