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南又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翻盖手机,那东西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屏幕还是黑白双色的,他一直小心侍弄着,就算过了这么多年,照样还能开机,而他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勉强保存下来的东西,其实只是为了一条信息。
他把信箱里置顶的短信给二人看了,上面是一串让人不明所以的数字——“5426498”,而发件人正是江寻。
“这是他在进入那片山林后发出的唯一一条信息,山区里没有信号,手机被发现的地点和他丧命的区域之间也有一段距离,所以爆炸发生的时候,这件证物没有被波及,我猜测,江寻在被诱往山林深处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自己很可能死在里面,所以他把指明犯人身份的手机留在了外面。那部手机在被发现后,就立刻带回了长宁市局,离开山区,信号恢复的瞬间,短信就发到了我这里,所以,这其实是他在临终前的遗言。”
宋玉祗摸出手机,调出九宫格输入法,将那段数字输入进去,结果与他想的相去不远,首个联想词就是他最近经常提起的一个人,姜誉。
姜惩的脸色有些苍白,“江寻是怎么死的?”
温思南道:“死于爆炸。那一片山林都被夷为平地了,爆炸的威力比你经历过的案子还要猛烈上三五倍不止,现场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但整理出的遗体碎片却只有江寻一个人的。”
姜惩犹记江倦曾说过,他的父亲江寻死于追捕犯人的过程中,对方绑着炸弹与他同归于尽,却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下的火海,这一度成了江倦挥之不去的噩梦,也让当时办案的警察束手无策。
“难道那个绑着炸弹的犯人是姜誉?”
姜惩不认为那个自视清高,阴险倨傲的男人会用这种在他自己看来这么“不入流”的拙劣手法,况且警方一直没有掌握知名凶手的有力证据,否则姜誉早就被捕了。
那么江倦怎么会知道凶手是姜誉?
宋玉祗也和他想到了相同的问题,“老师,这案子有抓到凶手吗?”
温思南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抓到了,江住那孩子又怎么会执着这么多年。”
想到这点,众人都不禁沉默。
“当时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温思南翻出一本影印的笔录,对二人道:“这里面是当时参与了行动的警察的笔录,通过他们的口述,你可以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笔录中,一个经历了行动全程的警察讲述,那次行动的起因是长宁一个毒贩在进行交易的过程中坐地起价,与买主发生了争执,那瘾君子一时气不过,反手举报给了派出所,民警追去的时候,那毒贩狗急跳墙,随手绑架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女童,而后以人质的性命要挟,向警方索要逃脱使用的交通工具。
得知此事后,长宁刑侦在第一时间出动,但禁毒的精锐多在宿安监察指导调查一起跨省涉毒案,雁息方面的支援不及时,只能由暂时身在长宁,经验最丰富的江寻此案带队前去抓捕。
宋玉祗问:“那个时候江寻为什么会在长宁?”
“长宁方面的说法是,一起之前由他经办的案子出现了反转,公诉时,嫌疑人的辩护律师又提出了新的证据,需要他出庭作证,并对案件细节做出解释。”温思南说道。
姜惩发出一声冷哼,“刻意,太刻意了,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巧合,全让他碰上了。”
宋玉祗无奈道:“确实刻意,甚至有些不加遮掩,他们的举动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温思南只能耸了耸肩,报以苦笑。
笔录讲述,江寻亲自带队抓捕持刀挟持人质的毒贩,为防止嫌疑人伤害人质,他们准备了一辆面包车给嫌疑人离开现场,并在逃离过程中进行实时定位追踪。
嫌疑人要求警方的跟踪不得近于一公里,他们只能保持这个距离,按照定位器显示的方向追踪,不过在嫌疑人开进雀兮山区前,定位信号就消失了,他们来到最后显示的地点,发现嫌疑人已经弃车逃逸,现场还留有血迹,车内也有打斗的痕迹,推测嫌疑人已经带着人质进入山区,经过初步部署,向省厅总队和长宁市局报备以后,江寻便带着一小队人进入了山区。
之后就如温思南所说的那样,在搜捕过程中,江寻与队友失散,等队友找到他的时候,一名身上绑了炸弹的匪徒正在与江寻对峙,江寻制止了队友的靠近,并试图说服匪徒冷静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目击了这一幕的警察全都表示,那名带着爆炸物的匪徒并不是挟持人质的毒贩,甚至被当作人质的女童也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至今没能找到那毒贩和人质去了哪里。
在谈判过程中,附近的警察和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无法听清他们的对话,只看得出那匪徒的情绪愈加激动,随后江寻向自己的队友发出了最后的撤退信号,匪徒便引爆了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