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一个穿着警服的少年站在队伍之前,在飘动的红旗下,向全场学生敬礼致意。
主持人激动的口号似乎离他很远,澎湃的心潮下,他其实不敢去面对阳光下那一张张写满憧憬的小脸,羞赧之下,眼神一个劲儿的往脚底飘,他只看到了那手捧鲜花,踩着口令的节奏,紧张得同手同脚走到他面前,比他矮了两个头不止的小不点儿。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在上周举行的‘一日警长’活动中,出任小警长的姜惩哥哥在执勤的过程中帮助我校迷路的宋玉祗同学找到了回学校的路,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向姜惩哥哥表示感谢,希望未来,姜惩哥哥能成为我们每一个人的榜样。接下来,由宋玉祗同学向姜惩哥哥送上代表全校同学心意的鲜花。”
少年的耳根子红的像要滴出血来,目光四处游移着,不敢去和小不点儿对视,只想赶快接过花束,结束这一场尴尬。
那小不点儿上前一步,把花束对着他摇了摇,说:“这是我亲手做的,不代表全校同学,只代表我自己。”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眼睁睁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不点儿在他面前单膝下跪,把花束高举过头顶,直往他手里戳。
“警察哥哥,嫁给我吧。”
……
姜惩猛地惊醒,睁眼后第一时间便是坐起身来大口喘息,左臂和身体的剧痛让他顿时冷汗直流,有人将他扶回床上,劝他不要起身,虽然双耳嗡鸣听不清声音,无法从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究竟哪个才是他最想见的人,但他本能地在人群中找寻那熟悉的身影。
宋玉祗,宋玉祗……
当他环视一圈,都没看到那人的影子时,他疑惑地问道:“小玉子呢?他怎么不在?”
混乱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群人愕然盯着他看,姜惩认出了离他最近,红着眼圈的人是宋玉祗的母亲翁清雅,宋君山就站在她身后,两人相比起其他满面慌张的人要冷静许多,眼中的担忧却比旁人更甚。
姜惩还当是自己又受了什么要命的伤,忙去确认自己的胳膊腿还在不在,明明没什么异样,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看着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狄箴,打着电话悄悄出了门,不大一会儿,周悬就跟着他一起进来了,推开围在病床前那些目瞪口呆的警察,按住了姜惩打着吊针的手,问:“姜惩,关于你失去意识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姜惩感到无比困惑,“我记得,都记得,我遇到了百里述,他劫持了小玉子派去跟踪他的两个人,我逼停他的车后跟他打了一架,他打伤我一条胳膊,我踹断他两根肋骨,之后我晕了过去,他应该是跑了吧?”
“那宋玉祗呢?”
“什么?小玉子不是追去雀兮山顶了吗,他跟我不是一条路线,联系你的时候,我和他的通信就已经断了,我不是让你帮我照看着他吗?”
周悬一时无言,翁清雅捂着脸啜泣起来,宋君山低声安慰着妻子,随后众人都看向了他们身后——坐在沙发上板着脸,始终不发一言的宋老爷子。
“你们都出去吧,别耽误警察办案。”
“可是……”
“去吧。”
老爷子很有威严,简短两个字就让闲杂人等无言反驳,纷纷退出了病房,随后他自己也起身,与周悬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转身离开了。
只有周悬和杨霭留了下来,连狄箴和一干不直接参与调查的警察都退了出去,姜惩完全无法理解这是在做什么,心里也跟着不安起来,他反抓住周悬,追问道:“宋玉祗呢?我的小玉子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儿!”
“姜惩,你先冷静一点,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很难接受,但你必须控制住自己,别让情绪左右你的理智,要记住,你是个警察。”
姜惩做着深呼吸,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稳,待他平静下来后,周悬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躺在雀兮山二段隧道里,左臂尺骨有挫伤,外伤导致脾破裂,还好内出血的情况不是特别严重,经过手术,你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在这里我要向你道歉,是因为我的误判,把支援着重放在雀兮山顶,盲目相信长宁方面的警力支援,才会延误你的救援时机。”
周悬起身,郑重其事地对姜惩鞠了个躬,“抱歉。”
杨霭又道:“这件事也不能怪长宁方面的支援太慢,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算长了翅膀,他们也很难瞬间横跨几十公里赶到雀兮山,虽然没能抓住那个人,但至少……我们保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