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点了头,沈奕拿起毛笔,继续写字,但秦溯却看见沈奕原先白皙的手已经冻得发红。
沈奕正写着,秦邈终于从船上下来了,抬手免了众人的礼,悠悠达达走到秦溯身边,看沈奕写字。
沈奕写完剩下那句,立马有人拿走开始高声吟诵,秦邈也听得入神,刚闭目想要细细欣赏一下,就感觉自己手中一凉,低头一看,刚才还在自己手里的手炉竟然不翼而飞。
不用想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秦邈看向秦溯,却见秦溯将手炉塞进了沈奕手中。
沈奕亲眼看着秦溯是怎么从秦邈手中把手炉拿过来的,自然不肯收。
“殿下,这使不得,这是二皇子殿下的。”
“没事,他带了好几个。”
秦溯握住沈奕的手,将手炉放进她手里,然后看向秦邈。
秦邈认命地点点头,从袖子中又拿出个小巧的手炉,捂在手里,“沈小姐收下便是,这也是我从子寻船上拿的。”
沈奕:……果然是亲兄妹啊。
沈奕接下了手炉,几人正在这边说着话的时候,其他画舫和岸边的人已经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了,明显是意见有些分歧,两派人互不相让,争吵起来,倒与集市上的喧闹并无二致。
“他们说什么呢?”
秦溯有些听不太懂那些人文绉绉的吵闹,顺口问了一句。
沈奕欲言又止,秦邈给秦溯解了惑。
“就刚才沈小姐写的那首诗,现在在场的人分成两派,一派说沈小姐的诗,一二句写景,凄凉婉转,三四句却陡然一转,开阔明朗,乃是神来之笔,另一派却说沈小姐的诗矛盾重重,后两句明显和主题不符,别扭至极,瞧,都快打起来了。”
秦邈看热闹不嫌事大,捧着手炉揣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奕脸上却有些发红,后两句确实是她临时更改,本来是一首写雪景凄婉悲凉的诗,但见到秦溯后,她心境一转,竟有了别的想法,后两句抛却原本的哀叹,变成了寒冬临尾,生机勃发之句。
秦溯这回听明白了,但对这事她只是个门外汉,也没法发表意见,又怕沈奕伤心,只能握住沈奕的手,“你不必管那些,我觉得你的诗天下第一好。”
虽然这是来自还不懂诗的秦溯的评价,但是却让沈奕喜笑颜开,对她来说,有秦溯这句话就够了,别人怎样看待,也不关她事。
众人争论不休,总得有个结果,所以他们把视线放在了秦邈身上。
秦邈虽然懒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他在文人中的地位却很高,在在场众人之中,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文学地位,都很有分量。
“既然我等无法讨论出个结果,倒不如就让二皇子来为我等评判出个结果来,如何?”
一呼百应,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眼神灼灼地看向秦邈。
本来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秦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在秦溯幸灾乐祸的视线中,迫不得已站了出来,开始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暨先人而始,诗词歌赋,品类繁多,且不一而足,若以单一标准来衡量诗词好坏,岂不是荒唐至极?我等应以多方面因素考虑鉴赏。沈小姐今日此作,令在下想起前朝一位大家,他的作品我想各位都已熟记于心,其中一首就是……”
秦邈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对沈奕的这首诗与几首大家之作相提并论,有理有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沈奕这首诗,就是神来之笔,堪称当代文人之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