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江云杰第一个上前行礼,语气是压不住的狂喜,“学生江云杰,见过先生。”
木须只抬了眼看了下江云杰,便收回目光,听到边上有人介绍,说江云杰是他们同期里学问最好的,木须也没多看。
阿谀奉承,太过圆滑,不是他想培养的学生。
众人见木须先生有些冷淡,不知如何接近,只好暂且讪讪回到座位。
江云杰坐在江云康后边,坐下后,就倾过身子凑过来,微笑道歉,“不好意思啊三哥,方才太多同窗围着我,我没能注意到你,你不要介意啊。”
江云康坐得笔直,只道,“先生已经坐好,四弟莫要再说话了。”
江云杰没能得到满意答复,看他三哥一副认真模样,和往常很是不同。若是之前,三哥必定沉下脸,给他甩脸色看,而这会只是淡淡地让他坐好。
这是因为大哥中进士,受太大刺激,连性子都变了?
江云杰暂时没能想明白,但他一早就收到消息,木须先生有意找个关门学生。只不过,他没想到木须先生会来江家族学讲学,作为江家族学同期中学问最好的,他有自信得到木须先生的青睐。念此,他立马端正坐好,就等着木须先生考察众人学问,再好好表现。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木须先生今日并没有让众人自我介绍,而是讲学过程中,谁回答问题,才会多问一句姓名。
而江云康第一日在古代课堂读书,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听着圣人曰还有点犯困,但木须先生讲学由浅入深,倒是慢慢把他带入状态。故而期间也举手几次,就是没被点到。
酉时刚过一刻,便到了下学的时间。
江云杰被三五同窗吆喝着去酒楼庆祝,说好地点后,才随口问江云康要不要一起。
“四弟去就行,为兄不惯饮酒,去了没得无趣。”江云康摆手道。
江云杰要的就是江云康的无趣,他和同窗把酒言欢,江云康尴尬坐着,这才能体现他的能言善道,故而过来热情邀请,“三哥何故这般客气,今日我做东,你也一块儿过去喝两杯。咱们是亲兄弟,若你真不能多喝,弟弟我又不会多灌你。还是说,三哥怕三嫂说你?”
这番话倒是有意思,江云康去了会自个不高兴,不去的话就是惧内。不管去还是不去,都能让江云杰如愿摆他一道。
江云康已经收拾好书箱,施施然起身,缓声道,“四弟如今中了功名,自然可松懈一二,为兄虚长你三岁,却还连秀才都没中。哎,为兄很为四弟高兴,可为兄也实在没脸面出门作乐,应当回府刻苦学习才是,日后才好比肩四弟。咱们兄弟一家亲,什么惧不惧内,四弟就别说笑了,你三嫂向来贤淑,又岂是那些不懂事的妇人。不过是为兄一心想着读书,四弟如此善解人意,应该能换位思考才是?”
聪明点的人,就能听出江云康这会的潜台词。若真为了兄长着想,这会就不该当面庆祝,应该顾及兄长感受,而避开来。可江云杰不仅当着众人面邀请江云康,还以话来压江云康。
以前众人都觉得江家三郎和四郎关系要好,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有心卖弄,另一个偏老实了点。
江云杰没想到三哥突然能说会道起来,楞住的功夫里,三哥已经先行一步出去。
他只能勉强和同窗们笑笑,“罢了,我三哥向来只爱读书,还是我们自个去吧。”
江云康从族学出来,没真急着回府。
他看到木须先生的马车后,想着跟去认个路,便让书砚驾马车远远跟着。
不曾想,木须先生的车轱辘突然卡住,马车用不了,倒是给了他搭讪的机会。
木须年纪大了,若是走回去,得花上大半个时辰,明儿个也就起不来了,更别说上族学讲学。见江云康邀请,倒也没矫情,一块儿上了马车。
等坐定后,他发现江云康只是端坐着,并没有套近乎的意思,想着坐了别人的马车,指点一二也是应该,便道,“三郎在族学中,似乎没有要好的同窗?”
“让先生见笑了,学生为人刻板无趣,又没有顶好的学问,很难让人心生钦慕。”江云康浅笑道,倒是没露出被排挤的尴尬。
木须哦了一声,转而又道,“可做学问如做人,为官者也不可能独木成舟,太过孤僻也是不好。不说同僚间需要互帮互助,一大家子相互扶持才能仕途更好。”点到为止,若是能听进去,也不枉他们今日的机缘。
“先生说的是。”江云康意有所指地道,“可朽木难成栋梁,交友也要看品行,若是同有远大志向,自然该好生来往。但只是酒肉朋友,不要也罢。”
木须意外抬眉,原以为江云康是性子孤僻,不曾想江云康早已看清同窗人品,这倒是让他有些惊叹。
话说到这里,马车也驶到木须先生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