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哥见笑了,他就是个皮猴子。”江云康笑道,“若不是我压着他读书,他还没那么老实。”
“说到读书。”
江云帆微微皱眉,跟着三弟一块进入大厅,坐下后,再抬眼去看三弟,“我有个忙,想请三弟帮忙。”
“大哥请说。”江云康道。
“你在槐县不知道,前段日子,二弟那个混账东西和屋里的一个丫鬟有了首尾,还有了身孕。”
说到这个,江云帆一脸愁绪,“我们还在孝期,这个事传扬出去,二弟便要冠上不孝的罪名,往后前途就全毁了。我和母亲都是让那丫鬟把孩子弄了,以后再给个名分。等丫鬟孩子没了,向氏突然反悔,说那丫鬟活该,以后不肯给丫鬟名分。”
江云康看大哥停住叹气,便知道丫鬟出了事,“可是丫鬟自尽,家人闹事?”
“正是这个。”江云帆再次深吸一口气,“本来好好的一个新年,全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给搅和了。如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但二弟觉得向氏是故意要毁他前程,两人大吵一架,向氏回了娘家。”
“现下母亲又病了,侯府一团乱,我就想着把顺顺放你这里一些时日。正好三弟你学问好,带着顺顺一块读书。等我把侯府的那些麻烦事都解决了,再来接人。”
听完那么多,江云康再次庆幸没留在承安侯府。
不然就二房这些糟心事,也影响心情。
“大哥就放心把顺顺放在这里,正好和安儿也有个伴。”
顺顺乖巧不惹事,多一个顺顺,对江云康和林姝来说,不算什么事。
“真是麻烦你了。”对于嫡长子,江云帆也是寄予厚望,他不想顺顺受环境影响,想到安儿的懂事活泼,这才带来和安儿一块。虽说胡氏对顺顺不错,可胡氏继母难当,万事都不敢多说,最多软言规劝几句。
对于三弟夫妇,江云帆还是很信任,而且三弟学问确实好,若是顺顺能得三弟教学,往后也会受益匪浅。
“大哥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江云康笑着道。
江云帆再次叹气,要想当家,是真不容易。
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突然想到什么,放下茶盏道,“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于景山被皇上派来槐县当县令了,估摸着,再有十天左右便会到。”
“于景山?来槐县?”
江云康有些意外,但仔细思索片刻,便明白皇上的意思,“槐县常年无事,既不富庶,也不贫困,更没有匪盗等事。到了槐县,离京城不远不近,皇上能看着于景山,而于景山也难有什么功绩。就是不知,皇上可否知道我在槐县?”
要是知道,那皇上的用意便更深了。
江云帆点头说知道,“皇上有和我问过你的事,我说你来槐县守孝,他还夸你孝顺来着。”
“啊这......”江云康愣住一会,随后摆手道,“罢了,于景山现在低调得很,就算到了槐县,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如今于家落败,皇上又有意打压,于景山得拿出天大的本事,才能有点成就。他这个人,不是特别坏,但我并不喜欢。”
“到底是金贵养着长大的人,从小备受宠爱,以前是不讨喜,不过现在看着好多了。”江云帆和于景山也没什么往来,闲谈两句,便去休息了。
因为放心不下侯府的事,过完元宵,江云帆便启程回京城。
安儿拉着顺顺的小手,在江云帆上马车后,冲着江云帆大声道,“大伯父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顺顺弟弟!”
江云帆被安儿逗笑了,“那咱们说好了,往后你们要一起读书,并好好吃饭哈。”
“肯定会的。”安儿保证完,没听到顺顺说好,转头看到顺顺眼眶红红的,哎呀一声,抬手帮顺顺擦了眼泪,“别哭呀,大伯父走后,你还有我这个堂兄啊。顺顺乖呐,要是父亲罚你抄书,我帮你抄,快别哭了。”
顺顺小嘴抿得高高地,望着父亲,眼泪挂在眼尾,一抽一抽地和父亲道,“父亲放心,我会听三叔和三叔母的话。”
“那我呢?”安儿马上追问,“会听我话吗?”
他是堂哥,也比顺顺大呢。
“听的。”顺顺点点头,又去看父亲。
江云帆看儿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但京城里实在多事,二房又不老实,他没时间顾及到儿子,只好把儿子留下。
放下木窗后,江云帆深吸一口气,二房的事,到底要有个了结,若是二弟和向氏真过不下去,也就只能和离了。
马车碾过融化的雪水,溅起一些水珠。
顺顺伸长脖子往外马车那看,直到瞧不见马车,这才低头落下一行泪。
安儿蹲下看到堂弟哭,哎了一声,“顺顺,你别哭啦,我带你去爬树,去钓鱼,去捉泥鳅,还可以去......”
安儿说了一大堆,唯独不说读书的事。
林姝过来轻轻捏了下安儿的耳朵,“你倒是会带着人玩,快些回去吧,我让人准备了桂花糕,还有好些小食。如今才开春,山上的雪还没化玩,先别出门了。”
她一手牵着一个,一块往老宅去。
顺顺很是乖巧,还很安静,到了老宅后,也不说读书累,更不会和安儿一样有偷懒摸鱼的时候。
堂兄弟两个,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完全不是一个性格。
不过他们兄弟俩对于读书,都颇有天分。安儿是一点就透,就是思维发散得远,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顺顺则是很快吸收知识,从不多想。
江云康带着两个孩子读书,倒是没去关注于景山的事。
直到五月时,于景山上门要见他,二人才在槐县第一次见面。
多年没见,以前还曾争锋相对过,现在坐在一起喝茶,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江云康开门见山,“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事吧?”
不然以于景山的性格,绝不会没事来找他。
“确实有事。”
于景山瞥了眼躲在门后的两个孩子,唇角微微弯了下,“我是真没想到,你会为承安候守孝。”
“那不然呢?”江云康反问。
“没什么。”于景山放下茶盏,“你在槐县一心带孩子,想来不知道外面最近怎么了。”
看江云康眉头轻蹙,继续道,“皇上派了施华池去新余,你也知道施华池是个什么人,他一心想扶持先太子的幼子上位。到了新余后,新余的账册......”顿了下,停住不多言,“你也能猜到什么情况。”
皇上让施华池去新余?
新余可是永平城和临兴关最重要的后方,若是新余被弄得一团糟,前线的永平城也会受到影响。
江云康皱眉思索,皇上应该清楚施华池是什么人,不应该派施华池去新余才是。
于景山:“另外,北狄最近拉了不少盟友,听闻你虽是文臣,却在多次战役中立功。或许是因为你不在,北狄最近猖狂不少。永平城接你位置的太守,已于上月遇刺,如今皇上又在苦恼让谁去永平城。”
“因为这些事,朝中不断争论,到现在,还没一个结果。如果北狄这会违约进攻永平城,倒是一个好时机。”
太守遇刺,这是大事。
永平城是前线最重要的地方,不可能一直没太守。但朝中大臣都知道,去了永平城可以建功立业,但更可能是丢掉性命。
好多人都不愿意去永平城,愿意去的又不够本事,这才让皇上发愁。
而且北狄最近确实有不少动作,如果北狄会毁约攻城,必然是另有准备,绝不会是之前的北狄。
“于景山,你我之间,并不是朋友。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江云康问。
他和于景山,见面不吵架,便是难得的事。听于景山说那么多,他现在有种,于景山是要为他谋划的感觉。
“你不要想太多,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于景山半眯着双眸,思绪飘到很远的回忆,等他再回神时,已经过去好一会儿,“如今朝中,并没有适合的人去永平城,我说这些,是让你提前有个准备。”
江云康虽在孝期,但朝廷有需要,皇上还是可以下旨调他去边境。
按照于景山说的这些话,江云康确实很有可能会去永平城。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于景山这会要和他说这些。
“你不用这般打量我,我与你说起来,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费心费力来害你。”于景山顿了顿,“你......你肯定知道我的情况,父亲被贬,长兄去世,如今于家就指望我。”
“身上的担子重了,人也就懂事一些。我和你说这些,只有一个请求,等你再去永平城时,能否带上我?”在槐县待上十年,也不如去永平城一年的机遇多,于景山想要干实事,拿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