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这道声音,行驶的马车也在一瞬间就骤然停了下来,猝不及防之下马车里的人都险些被甩了出去。
胤禧很清楚地听到了里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吃痛闷哼,忙就问道∶"姑娘可曾撞伤了?"
"不过是磕了一下,不碍事。
终究眼下情形不对,也没那闲工夫再叽叽歪歪,得到回应后胤祺也就点点头,微眯起双眼死死盯着面前仿佛凭空出现的那一僧一道。
略偏狭长的丹凤眼本就稍显凌厉,更兼此时面色漆黑冷凝浑身气势愈盛,便愈发显得锋芒毕露,教人不敢直视。
或许坐在马车里的感受还并不很直接,但他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方才那一瞬间自己的马就仿佛是撞着了什么东西一般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得亏他这是随着马车在慢慢悠悠地晃着呢,但凡速度再快点人都该要栽下去了。
再看驾车的小太监那一脸惊恐骇然的表情,很显然这一切都并非是他一人的幻觉。
明明面前空无一物,可任凭他再怎么夹马肚子,马儿也只烦躁地在原地踏步,寸步不得往前。
其他无论是马车还是人亦都是如此,整个队伍就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壁障阻隔了一般。
有生之年头回见到如此奇异本领,一时间胤禧的心里头也很是惊骇,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不过表面上却仍是瞧不出分毫,那份皇家威严体面拿捏得稳稳的,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来者何人!"接收到自家爷的眼神暗示,苏培盛当即便上前一步横眉怒喝。
那一僧一道先是愣了愣,目光便齐刷刷落在了他后头端坐于马背上的人。
这不瞧不打紧,一番打量之下章是脸都白了白。
"这可如何是好?"癞头和尚转头看向身边人。
就见那跛足道士亦是眉头紧锁,瞧瞧那位贵人又瞧瞧马车,满脸尽是烦躁不安,挣扎许久终究还是一咬牙,"错过这一回下次再想将她眶出来就难如登天了,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总归这些个凡夫俗子皆是那自私自利多疑敏感之人,最是好挑拨不过。"
这话癞头和尚倒是颇为认同,"咱们就像糊弄荣府老太太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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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是听不见这俩人在悄悄嘀咕些什么,可却能够看到他们那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瞧就绝非什么正经好东西。
苏培盛不耐烦地正要呵斥,却突然听见马车里传出来一声柔柔的轻笑。
"你们所口中的妖孽莫不是在说我?"
转头一瞧,就看见灵芝正扶了她家姑娘下车来。
胤禧眉头一皱,"姑娘下车作甚?仔细被伤着。"
林言君摇摇头,"不碍事,故人千里迢迢早上门来我却也不好连个面都不肯露,不知情的怕还只当我果真心虚才不敢见人呢。"
随意扫了眼周遭环境,才发现此时一行人实则已快到宁国府大门口了,并无很多行人百姓在旁,有那么零星几个才一见着这阵仗也都早早地躲远了,倒也还算是便利,有点什么异常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强乱。
可见这两人也是不敢太过猖狂呢。
又抬头看向那一身褴褛的僧道,嘴角一翘,笑了,"妖孽自是有,不过究竟是谁怕还有待商榷吧。"
言语神态都显出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来,令人不由自主的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对面。
正如贾母暗暗嘀咕的那般,这两厢搁一块儿对比起来,究竟准更像是妖孽邪祟那简直是一目了然毫无争议。
一个容颜绝色气质出尘,整个人干净剔透如琉璃般,一面却是生得奇形怪状脏臭不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猥琐气息,怎么瞧都不像是正经人。
倒也并非当真是肤浅心思,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相由心生。
五官容颜或许是老天给的不可改变,但这"气质"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与个人的心性牵扯相关,当真是难以伪装得出来的。
也不知是被众人怀疑的眼神看得恼差成怒还是被说中了某些事实而气急败坏,只见那跛足道士当即横眉冷眼怒不可遏。
"妖孽休得颠倒黑白迷惑人心!识相些速速乖乖与咱们回去便罢,别逼咱们亲自出手收了你,以你如今的这副破败身子怕是难以承受得住咱们出手的后果!"
这话一出口林言君还不曾怎么呢,倒是四爷不乐意了。
只见他一个翻身利索地下了马来,大步上前直接挡在了小姑娘的身前,面色不善地盯着那跛足道士,"欺负小姑娘你倒还挺得意,可给你能耐坏了。林姑娘是皇家的贵客,甭管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好妖魔也罢,总之今儿有爷在这儿,便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叫你们得逞,有能耐有胆子就先将爷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