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璨发完微博就不管了,继续捣鼓已经沸腾的粥。
他没金主不怕扒,所以格外有底气。
娱乐圈还没怎么扑腾,但那些和恶魔交易了灵魂的小明星,他从小到大没见过上百也听了八十。
依稀记得以前有个谁家的少爷,就专挑那种当红小生恋爱,每次宴会聚会就领出来溜溜。
生得都很漂亮,但一个个绷着虚假的面具,举手投足,活像个打扮精致点的奢侈宠物。
粥噗噗噗地响,被煮的软烂浓稠,锅子底下沉着厚厚一层,泛出点奇异的焦香。
水分渐渐蒸发,搅拌也越发费劲,豆子和米的混合物越发粘稠,在勺子上沾了厚厚一团。
江璨搅拌得有点费劲,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把粥往保温壶一倒,就拦车朝医院过去。
天色暗沉,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雨的缘故,空气潮湿闷热。
江璨从车上下来,感觉像一头扎进一团团闷热的风里。
医院夜里还是很忙碌很喧嚣。
缴费的队伍排得很长,被家长们抱在怀里的小孩正咧着嘴,呜呜地哭,江璨见不得这种场景,绕过大厅,避开电梯前推着病床的医生护士,改从旁边楼梯上去。
阶梯不高,他一步就是三四阶,没两下,就到二楼。
江璨跑得很快,等人经过了,楼下的声控灯才后知后觉地亮起。
他完全习惯性地靠着扶手走,眼前黑糊糊的一片,一个拐弯就碰上个蹲在楼梯间里的人。
缩着黑糊糊一团,像个硕大的保龄球。
江璨本来是能轻易避开的,但那人正在打电话,嘴里还说着“演员”“选角”之类的话。
这些字眼过分熟悉,倒是让他不小心恍了下神去听。
就那一恍神的功夫,眼看着就要把人撞着。
为了不给人一把撞墙上镶里边,江璨只得自己错了错身,再为了不把拎着的保温壶磕墙上,江璨只得避开不用手扶。
…电光火石之间,紧接着啪叽就把自己给拍墙上了。
脸朝墙哐地就是一下子,灯骤时就亮起来,声儿别说多响了。
鼻子也别说多酸了。
江璨疼得直闭眼,眼泪唰地就冒出来,旁边那人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兄弟你没事吧?”
江璨捂着脸,“没、没事。”
诶嘛,好丢人。
真要是同行,那真是见证黑历史了。
江璨透着闪啊闪啊的泪花,瞟了一眼,嗯,没见过。
然后十分有偶像包袱地,转身噔噔噔就朝着楼上一个旋风腿狂奔。
后边楼梯下,许凌云仍在通话中。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声一惊一乍,“怎么了刚刚是什么声啊?许导,你跟谁打起来了?还是宁影后打你了?”
都知道许凌云是个妻管严,趁着宁檬睡着了才出来拨的电话,刚给剧组说完,正给他的选角导演打过去。
许凌云喃喃:“没,但,但好像有人跟墙打起来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老实说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选角导演也没怎么听明白,就继续前边的话题,“但是现在就找下部戏的主角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你这部还没拍完呢。”
说是没拍完都是客气的,许凌云这部戏拍了一半都没有,按他以往的进度,一个本子他剥除掉前期筹备,少说也要三个月。
许凌云:“不快的,第四部戏的男主有点难找,现在可以准备了,到时候直接无缝开机。”
他今年计划就是拍两部戏,快点拍完快点了结,多出来的时间陪老婆孩子。
许凌云转了个身,把熄掉的灯跺亮,“前边跟你说的那些要求,一个个比过去,不管是不是新人都成,在我拍完这本之前找到就…”
尾音骤然消散,他挠挠头,惊了。
许凌云清楚地看到,方才那少年人撞到的地方豁然出现了个不小的坑,白灰正在娑娑往下掉。
裴与墨的房间在顶楼走廊尽头,裴三还搁门口椅子上坐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夜色愈发浓厚,走廊上的灯一个接着一个的亮起来,江璨吸吸鼻子,一溜烟跑过去,经过裴三时,裴四从右手边扶栏外冒了个头,“江璨!”
他跟个蝙蝠似的挂在外边,“你上来的时候看见我了吗?我隐蔽吗?”
江璨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甩下句“高空禁止抛物”就推开了门。
带着三分委屈四分社死五分深情的呼唤硬生生止住,“与墨,我来晚了——你是?”
裴与墨在床上靠着,笔记本哒哒地闪着荧光,原本他旁边空荡荡的病床上,坐了个同样穿着病服,容貌优异的男人。
江璨真的不可置信,旧人未走,新人这就来了!
长得居然还挺俊!
满室寂静
仿佛被江璨搅乱,
视线触及江璨那一脸幼崽龇牙式的委屈,裴与墨敲击键盘的指尖一顿,语气淡淡,“林绛,我朋友。”
林绛露出个笑,“你好。”
头顶密布的绿云一扫而空,江璨:“你好你好。”
这还是裴与墨第一次给他介绍他的朋友。
就像白雪公主给王子介绍七个小矮人一样,这举动是不是有什么比较有深层的内涵?
这样想着,江璨走过来时就不自觉地多看了林绛几眼。
如果说裴与墨是冷漠无情的阴郁大佬,林绛给人的印象就是目中无人的天才学霸,但生人勿近之外,还莫名给人一种很凉薄冷淡的感觉。
不同于裴与墨气场外露的阴鸷冷戾,林绛就像个套着真人外壳的精致人偶,只有眼眸能窥见某种无机质的死气。
…莫非,是裴与墨的人鱼姐姐?
江璨把保温杯拧开,豆羹的味道浓稠而温暖,他一边把粥往碗里倒,一边想,林绛是不是来勘察他的?
类似丈母娘看女婿那种,对我家小公主不好就把巫婆给的尖刀刺进你的胸口哦。
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江璨:“与墨,我煮了特别好喝的粥,林绛,你也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