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计没有在医院呆很久。
陈则和金城带着他们的经纪人出去做工作室后,他现在就是云和娱乐的头牌经纪,底下新分了几个男团成员,正是忙碌的时候。
他吃饱喝足,又瞎唠一通,大致说了下江璨出院后的计划,就准备离开。
临行前,景计问:“璨啊,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江璨:“大概也就这几天。”
景计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进组?”
江璨想了想,犹豫道:“不然…等过完年?”
记忆里留下的全是画面而无情绪,他认真思索一番,觉得自己还是得用一年时间恢复下之前的演技水平什么的最保险。
景计听完,面色不改,“那就说好了,你出院后修养三天,我去伊甸园接你。”
江璨:“。”
说好了个毛线团团他家的猫猫回旋踢。
江璨默默地躺在草坪上,无比期待天外飞来个陨石什么的再把他脑壳砸回去。
旁边的江老爷子不知怎么睡过去,仰头仰累了的小女孩不再关注风筝飞得有多高,悄悄地把下滑的毛毯往他肩上盖了盖。
细长的叶子搔过下颌,江璨收回视线,随着延绵而去的绿直看向远方。
医院环境很好,隔壁就是养老院和疗养院,斑驳的红砖墙壁很有上个世纪古老的气息。
再远一点的房子有着尖尖的屋顶和白色的十字架。
应该是教堂。
今天是近来难得的好天气,天高气爽,中和了早冬的凉意,不至于跟火炉子似的热。
可能也是因此,教堂正前面不远处,有几对正在拍婚纱照的新人。
看不清模样,但一齐飞起来的白鸽,还有落在新郎新娘身上的,透过彩色玻璃折射出的光辉,有种圣洁的美。
新郎都穿着西装。
裴与墨也很适合穿西装,江璨想。
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加西装裤,衬衫下摆随意地半扎进裤腰里,忽略掉冷漠阴鸷的气质,能让人联想到什么清水洗涤过的小白杨或者香樟树。
江璨对于婚姻并没有太大的向往。
甚至对夫妻最早的印象是江成天和柳文冰无休无止的争吵和相互指责。
不知道缘由,但他躺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哭着,也盖不过玻璃和瓷器碎在地上的响。
再后来听了很多关于江老爷子和江老奶奶的故事…也不能说是奶奶,她去世时还很年轻,脸颊上没有一丝皱纹。
那是个容貌秀美,嘴角有个酒窝的女人。
没享受过一丁点江家后来的荣华,倒吃尽了人世间的苦。
丈夫在外面上工时,她就自己在家拉扯孩子,靠一件一件地洗衣服挣钱。
江老爷子提起她时总忍不住落泪,小时候和江璨读完童话,总要说,他的妻子就躲在童话里,等他过完童话外的一生,再去迎接她。
四十年如一日的、生平再无二色的爱。
很美好的故事。
可江璨知道可遇不可求。
所以他之前是多喜欢裴与墨,才很多次地想要向他求婚,定下终身的盟约?
如果离开了裴与墨,以后会不会后悔?
如果没有离开裴与墨,通过不完全的自己偷来的爱情,又真的可以安然无恙地走过一生吗?
昏昏欲睡的午间给予了他很多可以用来浪费的时间
江璨想了很多,教堂前的白鸽飞了又停,停了又飞,忽然,一辆由远及近的黑色轿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平平无奇的车,平平无奇的速度,也看不见里面坐着的人,但他就是能确定是裴与墨坐着的车。
江璨坐起身,分不清自己在看见那辆车行来时他的心情,是雀跃还是不喜。
也分不清那辆车停在疗养院前时他的心情,是落寞还是庆幸。
但直到夜里感觉到有谁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江璨才感觉到胸口一块无形的巨石被移开了。
他翻了个身,坠入更深的梦境。
很快的,在许凌云探了三次病武平探了四次病宁成探了五次病景计探了八次病外加下了两场绵绵的秋雨后,医院宣布江璨病愈允许出院了。
医生除了要求半个月后回来复查一下恢复情况,一颗药都没有给江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