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说到这个话题,墨诀可就来劲儿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坏、这么虚伪、这么恶毒的人,子爵叔叔,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前面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后面还离间我的公会成员,最后还逼我交出参与度!这人就是个大坏蛋,大魔头。”
子爵眼里浮现一抹满意的笑意。
坏吗?
这就对了。
他需要的就是恶人。
*
尹鹤根本不知道夜莺给他喂了什么,他只知道,这玩意刚入口就是一阵苦涩,本能想要吐出来。
夜莺凉飕飕的话语传入耳膜:“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让你把喷我身上的都舔干净。”
尹鹤忍辱负重地将药物吞了下去,精致的眉眼拧成一团,一贯伪装得极好的假笑面孔满是不满与压抑的愤怒。
尹鹤不开心,夜莺就很开心。
“苦?”
“嗯。”
尹鹤随便应了声,满口腔的苦味让他不想说话,更不想搭理对方。
反正现在周围也没人了,他也犯不着和夜莺维持表面暧昧关系。
夜莺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娇气”,又强行捏着尹鹤下巴,往里头塞了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甜甜的,略微冲散了方才的苦味。
周围的风声很大,他闭着眼,也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呼啸的风会灌入喉咙,也就皮糙肉厚的夜莺丝毫不受影响。
刚刚的精神控制似乎生效了,但见夜莺后来的态度,又似乎没有生效过。这让尹鹤二丈摸不着头脑,精神控制到底是个什么技能?
他不明白别人的技能是否如此,连个介绍都没有,只有短短的使用说明。鸡肋得很。
耳畔骤然安静,阖目的他想要睁开眼,却被夜莺微凉的掌心覆住。夜莺带他走了一段路,才松开掌心。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伴随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又有液体流淌的声响。尹鹤睁开了眼,目光穿过昏暗暖光,落在半开放式的厨房中。
夜莺挽着袖口背靠着他,看他的动作应当在倒酒。从背后往前看,尹鹤不得不承认,夜莺的身材极好。
是少见的九头身比例,一眼望去似乎只有腿,后背宽阔具有侵略性。眨眼间他已经换了身衣服,是丝绸质地的睡衣。
随着倒酒的动作,夜莺手臂上的肌肉若隐若现,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混着酒味钻进尹鹤的鼻间。
“老公?”夜莺缓缓转过身,酒杯抬在腹前,眼神嘲弄,“叫的倒是顺口。”
也许夜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多有魅力。
夜莺居住的地方光线不强,房间内是肉眼可见的黑,尹鹤脚上踩着的毛绒地毯都是纯黑一片。而夜莺的位置,正好处于光亮之中、阴影之外手中的琉璃酒杯闪烁着绚烂微光,衬着那双纤长分明的手指愈发性感。
夜莺抬起琉璃酒杯,随意仰头送了一口,清脆一声,将酒杯放回柜台上。
尹鹤在夜莺面前顿住脚步,近距离抬头仰望夜莺,这个身高差距让他有些不满,又让人有些着迷。
因为从这个角度抬头望去,恰好可以看到夜莺锋利的下颌线以及流畅的鼻梁弧度,如同一座雪峰屹立,透着雪崩前的危险气息。
夜莺的睫毛很长,却不翘,这让他的眼神总是具有极强的侵略性。当他垂眸望人时,这股无法掩藏的戾气愈发明显。
“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一个浪子。这可真让我难过。”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我可没这么说。”
夜莺声线懒懒的,因为喝了酒,谈吐间混杂的酒气缭绕在侧,让空气有些升温。
尹鹤弯起嘴角:“主人都叫了也不差一声老公了。你还喜欢什么?我一起叫了。”
夜莺低低地失笑,伸出右手食指,轻佻地抬起尹鹤下巴:“你的嘴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竟有那么多蠢笨的人,被你这张满是谎言的嘴所骗。”
“那些羞耻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有时候夜莺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有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最起码在夜莺过往的人生经历中,从来没见过尹鹤这般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当时听到尹鹤喊他老公,他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位。亏他还是当事人。
能屈能伸、又很要强。
应当是很突兀的存在,可尹鹤就是能将两个极端完美融合。
冷嘲热讽对尹鹤没有效果,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夜莺这点程度真的不算什么。他眉眼弯弯:“我嘴巴一张,话就说出来了。”
“你似乎很得意?”
“我哪儿敢。”
每次尹鹤故作讨好的语调,总是会让夜莺觉得很可笑。装出来的讨好姿态,满是拙劣的表演痕迹。
明明可以演得滴水不漏,却非要露出明显破绽,故意让你恶心。
勾着下巴的食指不动,拇指顺着下巴往上,指腹按在尹鹤的下唇瓣,恶作剧般用力。
饱满的下唇顷刻出现凹痕,甚至有些发白。
“让我猜猜,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拇指摸索着下唇,让肌肤相处的位置有些升温,“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我。”
尹鹤语气轻松:“杀了你多没意思,我又不是野蛮人。”
夜莺右眉单挑,微压过身:“那你想要什么?”
尹鹤的手温柔地抚着夜莺的锁骨,继而往上:“我要你讨好我。”
“讨好你?”
“早说啊。”
夜莺不知怎么的心情极好,原本略有低沉的郁闷一扫而空。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清这张被光线染得暖黄的脸蛋,这样近的距离好似他们是同一阵线的至交,因为他连对方面上细小绒毛都能看清。
夜莺并不喜欢娇弱的人,烦,麻烦。一点儿小事叽叽歪歪,好像天塌了似的。
但尹鹤是个意外。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尹鹤似乎都与娇气沾不上边。他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夜莺至今还记得他抓着别人的头发往墙上撞的画面。
面上含笑、动作优雅,不像是在打人,倒像是在娱乐。只是这娱乐有些特殊,需要以别人脑袋开瓢作为代价。
可另一方面来看,尹鹤这人确实很娇气,稍微用力点就会留下痕迹,像是脆弱的玻璃娃娃。怕苦、怕冷,也许这些弱点都是伪装出来的,但最起码,这是尹鹤让他看到的。
夜莺卸了手上力气,按在尹鹤的腰侧,哑声低语:“你想我怎么讨好你?”
夜莺的房间很大,却不爱开灯,随处都是暗无天日的黑,好似被拉近不见底的深渊。此处仅有的光亮,让尹鹤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块天地,便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
放置在夜莺脖颈处的指尖微戳夜莺喉结,见对方喉间一动,尹鹤另一手轻推夜莺肩膀。待夜莺放松警惕,尹鹤猛地将其按在厨房的柜台上,以主导姿态居高临下地望着夜莺。
夜莺受制于人,平静地看着尹鹤,对尹鹤将他推至柜台上的行为丝毫不惊。
他只是想,幸好他的身体柔韧性不错,否则就尹鹤这推法,寻常人必定会腰闪。
高柜台上的酒杯倾倒,尹鹤慢悠悠地将其摆正,看也不看夜莺一眼。
他将酒杯取过,又把酒身上抬,醇香的酒水汩汩而出,在琉璃酒杯里翻滚绽放出道道浪花。
“怎么不反抗?”尹鹤随口喝了一口,这酒有些辣,但可以缓解喉间的干涩。他缓缓敛眸,嘲弄地看着夜莺,“以前你可是很硬的。”
夜莺注视着尹鹤手中酒杯,这是他刚刚喝过的。好巧不巧,尹鹤方才唇瓣相贴的位置,正是夜莺碰过的位置。
听到尹鹤讥诮的言语,夜莺不怒反笑,扶着尹鹤的腰侧,反问:“现在我不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