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酒方才下肚,瞧着手捧之物,左右不是滋味。
她竟然因为一坛子酒,叫人给摸清了习性。
那会她还在震惊于他的变化,若非旁人提醒,几乎便要认不出来。相形之下,她可真没长心。
仔细想想,却又不是这个理。她没变了,他却变了。
龙头向来香韵悠长,此刻品来,渐渐只觉得苦涩。
沉默片刻,她笑道,“说你傻你真傻。一路跟你上雪邦,为着一坛子酒死不瞑目呢,当老子酒鬼转世的么。”
分明是为着……
肉麻的话,她着实说不出口。
索性缄口不言,抬头来笑。
长孙茂愣住。
这未说尽的话,却像是有千钧之力,令他震撼非常,以致半晌说不出话。
分明是为……
我。
长孙茂仔细品味良久,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叶玉棠不错眼地望着他。
长孙茂与她相视,两人眼底笑意皆又浮现。
她问:“陪我喝点?”
未及他拿那番“喝酒误事”的托词拒绝她,叶玉棠补了句,“你又不喝,酿它做甚。”
他回答说,“闲来无事。”何况有人爱喝。
接着又是一句,“总得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后面还有,“省得多想”,但他没讲。
叶玉棠道,“这么好的日子,我一个人喝,怪没劲的。”
也不知是疲累或是什么,刚才有一瞬,她眼泛红,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倒难得一见。
鬼使神差地,他回答说,“好。”
喝点就喝点,便当舍命陪君子,却没深究她所说的“好日子”是什么好日子。
话音一落,她两脚一搭,就势将他勾近前来,拍拍一侧栏杆,请他坐。
长孙茂毫无防备,给她勾地浑然一倾。
视线落在她因弯身而微敞的襟口,薄衫下头,洁净肌肤遭了殃,落了细碎斑驳的红痕,一路从脖颈蔓延进衣服里。
只一眼,长孙茂背脊渐渐僵硬,身形如同凝滞。
片刻回神后,方才屈身,稍隔了点距离,与她同坐窗沿上。
他衣衫也穿的薄,叶玉棠一早瞧在眼里,往日不明白的,过了今晚,忽然全都弄明白了,想同他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各自心猿意马,并排着坐着,一时沉默无言。
叶玉棠伸手,将酒坛子递过去。
稍作斟酌,待他喝了几口,才出声道,“长孙茂……”
视线相接,他安静等。
她忍着笑,商量着问,“能不能等我缓两天……”
长孙茂有些不解。
她解释道,“今天折腾得厉害。”
长孙茂顺着她视线往下一瞥。
像是忽然觉得烈酒辛辣,猛地呛咳起来。
她半蹲在檐上,扶着窗沿,轻拍他背脊,笑道,“毕竟八年的女儿红。慢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