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男儿所挚爱有三,好马、好刀、精甲。
前两者大多能满足,好甲胄可遇不可求。
说到底还是因为贵。
能打铁的人很多,能做刀的人很多,能将铁做成甲的很少。
阿奕噶给他的甲,嗷!留在罗卜城估计被兀林怒的人占去了……
悔不当初将甲留在罗卜城,嗷!还有万溪送他的生辰贺礼也留在罗卜城了!
现在想想那些东西可能是赵淮之托万溪送来的。
想到这里秦涓想死的心都有了……
次日。
秦涓跟随在宁柏身后出铁营。
在走出长隧道的那一刻,迎面走来了一队人,长隧道内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能点灯,唯一的光亮是从隧道那头来的。
那队人对宁柏行礼。
宁柏问了几句,得知是从另一个铁营里送来的特殊匠人。
宁柏点点头对他们吩咐,说他夜里就会回来,先将匠人带到营中安置。
那队人与他们擦肩而过,走远了,秦涓突然回头看去。
他也说不清楚就是想回头。
只看到漆黑的背影,什么都看不真切……
宁柏察觉到他的停留,回头催促了一声。
他方后知后觉的跟了上去。
而心中一股隐隐约约的失落感挥之不去。
*
至齐林的营帐处,宁柏点兵两千于草场。
两千人悉数听令于秦涓,且只听令于秦涓。
听到宁柏这个命令最生气的恐怕是齐林,他跟随宁柏这么多年都没有单独带过兵,单独打过仗!
凭什么让这小子带兵?这小子什么出生?是俘虏!是奴隶兵!
不光齐林不服,还有很多人不服,包括跟随秦涓的两千人里。
只是宁柏的军队纪律严明,心里不服,也不会面上表现出来,这一点比真定的兵强许多。
这对秦涓来说就足够了。
临行时,宁柏给他一把刀,是宁柏十四岁那年用过的,宁柏说这把刀配他现在的年纪足以。
宁柏让他用他的刀打一场好看的仗,秦涓点点头。
只是宁柏没有给他甲,宁柏说男人的甲要靠自己去挣。
秦涓不禁看向宁柏身上这一件金光闪闪的甲。
恍惚间也突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这套赤金色的甲根本不是宁柏的,他还没有见过除了宁柏外哪个蒙人穿赤金色的甲的,或许是从哪个厉害的人人身上扒下来的。
宁柏见他盯着他的甲,勾唇一笑:“后辽帝王耶律大石的孙子,他被我打败了,我拿了他的甲。”
他向秦涓解释。
秦涓这才明白这甲为何是金色的。
秦涓想他若夺回罗卜城,手刃兀林怒,他定扒了兀林怒身上甲。
去五里外和曰曰汇合时,曰曰已经整装待发了。
秦涓的两千骑兵加上曰曰的一千人,他们重新踏上去罗卜城的路。
宁柏说,这仗打完无论胜负都要将剩下的人带回来。
秦涓点头答应过了,所以他不能死。
重返罗卜城,他们马不停蹄,一路休息半日,行军一天半,如此循环。
至沙州与罗卜交界,是二十多日后。
秦涓不知道曰曰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南逃的,就像是游走在刀尖,站在原地血会流尽,而每走一步都会多一道口子。
乌笃送来了郗吉的信,曰曰让乌笃再带信给郗吉,让郗吉带兵先攻占斡端,他们不出五日便能兵临罗卜城下。
郗吉会慢一点,应该半个月后他们能发动联攻。
五日后,当他们兵临城下,大永王带人冲锋在最前面,他知道至多两日,鲁巴千户和左安会带来至少一千人的骑兵援军。
他们三千人撑足两日,再等鲁巴的人,足够了。
“夜里再攻,先撤。”
刚抵达时攻了一次,损失了几十人,但对方损失至少百人,占到了便宜,秦涓下令撤。
有人不理解,秦涓解释道:“先缓,让他们以为我们士气松懈,夜里再搞突袭。”
“再派几个人换了衣服想办法混进城去。”
如此,他们后撤二十里,扎营做饭。
沐雅屁颠颠跟着秦涓跑的飞快。
秦涓无可奈何的笑了,接过他递来的饭菜。
“秦,哥早说过你会是我们中最有前途的,所以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跟着你混准没错,我笨,但我会看人啊。”沐雅说,“桑巴干他们估计还有一日半夜的时间抵达,我估计后天凌晨咱们……发动猛攻,集中火力就攻南城,这也得亏你留了个没建造完的烂摊子城墙,嘿嘿。”
“嗯。”秦涓点点头。
“那你先吃,我去找奴奴秣赫了,问他粮草的情况。”沐雅说道。
“等下,我一起去。”秦涓火速吃了几口,站起来跟着沐雅去伙夫营。
粮草的事他另有想法,为了防止敌军搞夜袭,他得把粮草转移。
毕竟他们无援军,现在又是春季,刚刚经历了隆冬,各地贮存的粮食大多都吃光了,要买粮食都买不到。
秦涓让人将粮草分离出了伙夫营,专门放到了一百多个奴隶住的营帐。
很多人都觉得奇怪,但现在都听他的也不敢问。
秦涓对沐雅说:“你让人在伙夫营扎草垛子,伪装成粮草营的样子,多扎几个。”
他们能想到夜袭别人也能想到,他们能派人混进罗卜城去,别人也肯定能派人混进他们营。
果然,当他们夜里突袭兀林怒的时候,有人来报,粮草营被烧了。
好在秦涓早就将粮草堆到奴隶营里去了。
烧掉的全是沐雅带人扎的草垛子。
沐雅这下直接将秦涓奉为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