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出城后,心里想着赵淮之,所以一路上也并不踏实。
他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担心赵淮之和那郭饵王子密谋什么事……
什么事无所谓,只希望赵淮之不要有事。
秦涓用赵淮之给的银子在城外马市买了一匹马。
因为来的时候遇上了劫匪,所以秦涓避开了那一处,绕道往西走。
十来日后,一日半夜秦涓察觉到他已抵达安荻枯境内。
因为商旅不断增多的缘故,他也不再担心劫匪会突然出现了。
问过人,方知还有半日的路就能见到安荻枯的城门了。
于是秦涓跟着这一队商队歇息了一两个时辰。
再启程,没行多久天缓缓见亮。
看到安荻枯的城门是近正午的时候。
蒙哥王的大军中的一小支现在驻守着安荻枯,曾经这里的军队归雪别台将军管辖,现在是蒙哥王的哪个兄弟在管,秦涓不知道。
就连雪别台将军现在去了哪里,秦涓也不得而知。
想了想,秦涓还是拿出了阿达给他造的假户籍,郭饵班城人士,乌思藏人。
因为他会吐蕃话,阿达便将他的户籍写成乌思藏人。
秦涓跟在商队的后面,等待着守城军的检查。
显然安荻枯比班城严格的多。
没有户籍的不是被赶走,而是直接被抓起来送去军营。
换句话说,越过安荻枯,便是西征的战场,是他十一岁以前的世界,与黑白无常赛跑,与刍狗争夺食物……
班城也许是郭饵唯一介于和平与战争之间的城池,而安荻枯他已是西征大军的战场。
只是,仍有贪图巨大利润的商人,冒死踏向西征的战场,贸丝贩茶,赚取黄金白银。
那个士兵拿着秦涓的户籍检查了许久又问了他一些话,停了一会儿才放他过去。
秦涓想过,几遍他被拦住了,他也有办法进去的。
进城之后,秦涓先找地方吃饭。
齐林给他的布包内,除了钱庄的契子,还有一张羊皮。
羊皮上用畏兀字写着两行字,是人名和地址。
他吃完饭就去找这个人。
秦涓吃饱以后,便按照地址去问人。
地址上写的上:月色照耀处我的泪,弟穹。
弟穹应该是那个人的名字。
那月色照耀处我的泪又是什么东西?
秦涓问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甚至别人还想骂他有病。
秦涓又不敢贸然打听这个弟穹,若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他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这个和宁柏是什么关系他都没搞清楚。
但他必须要明白一点,肯接这种私铁买卖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秦涓在城东吃的饭,跑城西去住着了。
没别的,就是为了小心行事。
把东西收拾好,下楼吃饭已天黑。
安荻枯没有夜市,但也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宵禁,一般是酉时末刻不许小贩再卖东西了,但是酒楼茶肆仍是营业。
秦涓出客栈是申时,申酉更替的时候街上已无多少人走动了。
秦涓没有回去,而是在街上走来走去,因为官兵催促他们回去,催了几次,他有些不耐烦了,便跳上了房顶。
月色照耀处我的泪。
他心里默念着那一句,下意识的看向漆黑的天际。
他清楚这事得在晚上来查。
只可惜今夜的月色是昏暗的。
不知走了多久,秦涓迷路了,街上无人,只有远处不时传来马蹄声和整齐的步伐声。
他定然不能去问路于军队的,可这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茫茫然走了一会儿,不知走到了何处,一抬头看向夜空,只见那月儿高悬着,破开云层,如此明亮。
他微微平视前方,却在这一刹那惨白了脸,后退数步。
那是一大座雕在山壁上的佛像,只是佛像没有佛头。
释迦牟尼生前没有塑像,以至于后来许多求佛之人都执著于寻找佛祖真容。
关于佛祖的来历,佛祖的容颜,千百年来争论不休。
可是,这并不像是一开始就没有塑像的佛像。
遗忘了开始时的惊恐,秦涓盯着佛像看了许久……
终于他又想起了那句:月色照耀处我的泪。
他闭眸,先设想一下若有佛头,佛头倒下的位置应该在哪里,月亮的位置又在哪里……
可是,这地方始终是逆着月光的,月光根本照耀不到佛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