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突然心里升起一丝茫然无措的难过。
“奴才终于可以和一个人说自己的来处,奴才今日很开心,至少多了一个人知道桃花。”桃花笑了笑。
秦涓突然道:“那你不妨多说一些,我认真听着。”
秦涓没有察觉到,他没有那么排斥桃花了。
“奴才五岁被卖到郭饵,过了大概半年吧,被带到银山。”
“那你记得你的父母吗?”
“奴才的母亲……”说到此处,桃花的目光变得深远,“她是一个尊贵却苦命的女人,命好是她的身份,命不好是因为她的选择……也是她把奴才卖到了郭饵。”
秦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个母亲把自己的孩子卖到了郭饵!
什么嘛!
“公子不必惊讶,她与奴才生父无一丝半点情谊,如此做也在情理之中。她若多看奴才一日,便难受一日,她没将奴才沉塘,已是仁慈……”
“……”秦涓仍旧无法理解,因为他只见过孩子上战场哭的死去活来的母亲,没有见过将孩子卖去远方做奴才的母亲。
或许这里面有许多误会与苦难吧,秦涓如此想着。
“不说这个了,奴才先喂公子吃饭。”桃花微垂着眼眸笑了笑。
不算苦涩,只有几分流淌的媚意。
“年少以色侍人,如今教习楼中少年,勉强混口饭吃。”桃花淡淡道。
秦涓起初还不知以色侍人是何意,后来一想,差点把没吞下去的饭给吐出来。
“……”秦涓再看桃花,啥都明白了,难怪他看桃花会觉得有几分不正经,让他想到那狐狸犯病的时候。
秦涓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不说,他还指望通过桃花了解这座银山王殿。
如果能摸清王殿的构造,他要逃出去不难。
桃花以为他一番话能稳住秦涓,他领了少主的命令过来的,不想办不成。
桃花从这里出来,外面少主的侍卫在等他。
“少主在寝宫等你去复命。”
桃花行礼后快步跟上前去。
从银天枢的寝宫里出来,桃花一张脸上,神色阴沉,心事重重。
他再度返回囚禁着秦涓的宫闾。
他之一生从未被人当正常人看待过,谁都当他是奴才,唯有秦涓一开始虽然对他不友好,但没有将他视作奴才。
他心存一丝感激,可如今,少主让他去□□这个倨傲中又满腔赤忱的少年。
他心中不愿意。
却又自问,这样的少年,比他以往遇到的恩客都有好的多……
不,他怎能与那些人相提并论。
或许,内心深处,他有一丝的期待的,这样的少年他一生都未曾拥有过。
因为生父身份卑贱,因为生父几代马奴,他被母亲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直到五岁以后被卖到了郭饵。
那个时候他没有难过,反而觉得母亲终于不会再生气了,反而觉得远离是最好的归宿。
有时候偶尔也会想起母亲,没有思念,也没有特别难过。
他以为他面对什么都会没有念想,没有情绪,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他知道他的母亲安排有人在银山,他们会告知母亲他的消息,只要他一日过的不好,她就会开心一些。
他一直都知道。
他快步往秦涓在的宫殿走,又在走至殿门前时,蓦然驻足。
他这一停,身后的人催促道:“快进去。”
少主派来了侍卫来看他办事……真是叫他不置可否。
殿中,秦涓已熟睡了。
因为有殿中有焚一种银山王族的香,这种香中蛊的人会时常入睡。
桃花缓步走进来,看着秦涓的脸,出神。
在一个多时辰前,他也是这样……
他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
从来没有。
“叩。”殿门被人敲了一声,那个侍卫不耐烦的继续催他。
桃花深吸一口气,走进水晶帘后。
面目安详的少年,唇角的弧度有力,显出他的倔强与倨傲。
不□□分的眉宇,极好看到眉眼。
皮肤微有些粗糙,应该是风沙的缘故。
想到这里,桃花竟然从衣袖中取出一盒膏药来,坐下给秦涓涂抹面部。
他明明是带着任务来的,却能如此安静的给这个少年涂抹面部。
“狐狐……”
耳边,传来少年的呢喃细语。
温柔,若细雨,若春风。
原来外表倨傲倔强的少年,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他口中的狐狐又是哪个少年的名字……
“原来是心有所属的狼。”桃花勾唇一笑。
殿中响起了脚步声,那侍卫进来,扔给他一瓶什么东西。
“这东西能助你。”
也正是侍卫说话的时候,秦涓醒来了,只是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他心里奇怪,桃花这个时候为何还在他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