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渡并不知道自己笑了,或许他长这么大也没有真心笑过。
他沉迷于此刻秦涓对他的“专注”的凝视。
仿佛这一刻秦涓的眼里只有他。
这种感觉是奇妙的,没有人曾这么看着他,那些奴才们惧怕他,兄弟们也不敢与他对视。
只有秦涓敢这么看着他。
而此刻秦涓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告诉自己,玉雪渡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被强行催熟的孩子。
他所做的一切,也许只是为了成为一个塔塔王子。
他想原谅这个孩子的,就像当初他离开地牢时那样,他并不恨这个孩子。
秦涓转而看向马车的窗子,目光沉静而深远。
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他特有的温柔,这种温柔仿佛是他们秦家男儿特有的,沉积了几代人的:“我不可能留在塔塔部落,我想你也一样不可能永远呆在虎思斡耳朵,如果你想要一个师父我可以做你的师父,如果你想要我做你的兄长我也可以做你的兄长……只是我希望你能清楚,这样的囚禁对我,毫无意义。你应该知道的,枷锁是无法栓住一个人的心的……你这么聪慧,也一定能明白的。”
他的声音如此轻,如羽毛般拂过玉雪渡的心头。
玉雪渡睁大眼睛看着他,似懂非懂,懵懵懂懂。
秦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试图抬起手,却只听到铁链晃荡的声音。
手掌也无法如愿的贴向玉雪渡的脸颊。
玉雪渡看着他,双眸晶晶亮亮,只有粉色的唇瓣,在轻轻颤抖。
“也许你不明白,也许你明白……”秦涓看着这个孩子,只觉得深深的乏力又无可奈何。
玉雪渡的眼里有光却也有沉痛。
而这种沉痛让秦涓更加疑惑,就像他是一个罪人,他曾经深深伤害这个孩子
不,这完全说不通。
不知什么时候,玉雪渡红了眼眶,可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这只能让秦涓更加疑惑了。
“你为什么跟着那些人离开,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那时让你做我的师父,让你做我的哥哥,你给我的只有拒绝……”玉雪渡低着头不再看秦涓,“你知不知道你跟着那些劫匪走了以后,我被父皇杖责,甚至禁足……”
杖责是有,他不觉得疼。
禁闭也有,也不算什么……
至于说出来,他只是想要秦涓心疼。
秦涓已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甚至开始自责起来。
“对不起……”莫名其妙的道歉后,他不会发现那低着头的孩子上扬的嘴角。
玉雪渡突然之间觉得,禁锢住秦涓,还不如听话放了他。
这样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很好的师徒或者兄弟
当他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以后,思路便开始清晰了……
玉雪渡低着头,甚至撅起了嘴巴……
小模样可怜巴巴的……
就像是缩小了好多的狐狐在秦涓面前撒娇,让秦涓心都碎了。
从一开始的不理解这个孩子,到现在暗骂自己不是东西……
狼脑袋像是来了一个急转弯。
也是这个时候,玉雪渡陡然发现在这匹狼的面前卖惨比和狼硬碰硬要划算的多。
而且……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秦涓似乎很喜欢他这张脸
玉雪渡还没有深究这一点,此刻他只为这个发现感到喜悦。
“师父……”玉雪渡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柔柔的若棉花糖一般,甜而糯。
秦涓只觉身子轻轻一颤,血槽仿佛瞬间空荡荡,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师父……”玉雪渡应该是察觉到一丝异样,又喊了一声。
行吧,秦涓有些认命了。
他抬手将手中的铁链晃了晃。
想明白了的玉雪渡几乎没有犹豫,将铁链打开。
秦涓的手能活动了,几乎是一把抓住面前的孩子。
那一刹那,玉雪渡出于一种本能,心底生出一股子冷意,本能的想出手反抗,可又在他想出手的那一刻深深的将这种本能给压下去了。
他以为秦涓是要挟持他逃走或者其他。
却没有想到秦涓只是……
秦涓突然抓起玉雪渡,像以前经常抱住松蛮那样抱住玉雪渡。
甚至还捏住玉雪渡的脸颊:“既然要做我的徒儿就不要摆着这一副臭脸,先给我笑一个!”
“”玉雪渡一脸懵懂的看着他,显然他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不过,他没有排斥,甚至心底都被暖意灼烧,原来不对他凶巴巴的秦涓是这样的……
原来秦涓也可以这样对他说话……
“师父。”为了抓住这片刻的喜悦,他小心翼翼的再喊师父。
忍住想拥抱他的冲动,静静地看着秦涓。
如果能一直做他的徒儿也会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