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解开脚边的一个包袱从里头挑了挑东西。
“我代替你的爹爹送你一个生辰礼物,你不要跳好不好。”
男孩很有力气,一个小小的东西,能被他扔过高墙来。
但聪慧的姚四郎知道,男孩挑挑拣拣,扔过来的一定是他不怎么喜欢的玩具。
想到这里,姚四郎笑了。
见他笑了,男孩以为他是开心了,不会想着死了。
男孩系好包袱,对他道:“我要和我爹爹去赶大船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男孩离开了,院子里寂静无声。
他不知道男孩和男孩的爹爹有没有赶上那个大船。
但是他没有等到给他过生辰的爹爹。
因为那一夜蒙人杀了进来。
这个东西,成了那个男孩代替他的爹爹送他的最后一个生辰礼物。
时间仿佛就静止在了他九岁那一年。
他今后的人生不悲不喜,没有了知觉,而每每活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看一眼这个“生辰礼物”。
仿佛那个孩子在对他说,让他不要死,让他好好活着。
*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孩子没有赶上大船,甚至那个孩子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那个孩子现在听着姚四郎讲这个故事,他也没有回忆起来,这个他在被抓到蒙古奴部去之前,说过话的小哥哥。
毕竟只是一面之缘。
*
“其实这是个什么小玩意,我一直没搞清楚,但一直戴着。”说话间,姚四郎将那个玩意打开来,显然他这一打开,吸引了秦涓的注意。
姚四郎不会知道,他这个无意间细小的动作开启,多大的“窗子”。
若是没有这个动作,他们永远只会当面前的人是他们新认识的朋友。
“我小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里面还有东西。”姚四郎说着,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块小小的银名牌,上面刻着‘秦谷’两个字,我想那个孩子就叫‘秦谷’吧。”
听到这里,少年的瞳孔都放大了几倍,几乎是在一瞬间夺过姚四郎手中的东西,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秦谷”二字上。
那个漂亮的孩子选了他不熟的玩具送给不认识的小哥哥,却不知道那是他爹爹给妹妹打的银名牌,还没来得及找信差带回去,他们就要逃命去了。
此时此刻,秦涓已确定这个人是和自己有交集的人,只是他真的完全记不起来了,没有一点印象了。
但他确定手上这个银名牌,是给妹妹的名牌。
宋人厚嫁成风,他现在猜测他的爹爹给谷谷每年打的银牌和首饰,是在给谷谷攒嫁妆。
姚四郎看着秦涓,也是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不记得当年那个孩子的容貌了,但他始终觉得那个孩子一直都在他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