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路相挥剑的动作让人怀疑他到底会不会剑法。
万剑山庄既然名字中带了一个“剑”,充分证明其山庄历代传承的剑法极为精妙,之所以没有跻身江湖顶流势力,一是因为主要依靠家族传承,不似中原门派广收弟子,二来其最顶尖的剑法匹配天灵剑,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达成第一步天灵认主,余下的剑法学了也没多大用处。
毕竟普通宝剑再厉害也做不到剑气外放吧?
南路相的老父亲为了让他学会剑法当真是操碎了心,所以万剑山庄传承至今的天灵秘法,他确实掌握了,现在打不出伤害完全因为缺乏实战经验。
细数南路相从小到大,除去长辈指导和东方大毛有兴致时与他切磋一二,余下的对敌经验竟然不够五指,其余基本上不过三招就被俘虏,或者直接连出手机会都没有。
然而就他这样胡来的剑法,不着调的防守,竟然恰好剑走偏锋,每次险之又险招架住小白,甚至获得片刻喘息机会之后,有模有样和她对起招来。
诚然,小白放水很厉害,倘若她不放水,那么她拿起双锏的下一秒南路相就没了,她现在感觉颇为奇妙,感觉自己就像在揉面团,揉一揉,摔一摔,总会有更多的变化。
虽然勉强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但是南路相未曾因此生起抵抗之心,他全程都在抽抽泣泣求饶,哀求小白停手放过她,招式也以逃避和防御为主,小白心道有这么个没用的主人,天灵剑不得气死。
她在心底已然默认天灵剑拥有灵性,南路相越是哭泣,不知为何她反而亢奋起来,就像猫咪玩弄已经落入自己掌中的小老鼠,不紧不慢给他喂招,想看看天灵剑究竟有多厉害。
没错,是看天灵剑厉不厉害,而不是看这个草包有多少潜力。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开始逐渐显露,哪怕小白一直在放水,但双方体力的差距仍旧让南路相在勉强支撑一阵后忍不住喘息,他的步子乱了,鬓角也被汗水打湿,双眼雾蒙蒙一片,衣衫凌乱。
小白有些不敢看他,觉得看清了他的脸会影响自己的操作,索性相当放肆地闭上眼,这就是颇为讽刺的地方了,哪怕她看不见南路相的压力也没有小一点点,直到最后他的嗓音越发嘶哑,只余下一声又一声粗重的吸气吐气,和越来越难以抬起的双手。
“我、我真的,不行了,好累、呜,疼、我疼……”他嗓子哽咽,动作越发迟缓,小白毫不留情,只要他一懈怠就打在他的身上,不轻不重,不至于让他倒在地上再动不能,却让他晓得痛苦,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反正这家伙又没有比试,打就打了。
不过南路相的表现多少出乎她的意料,按照她对他的了解,这厮不是应该老早就往地上一瘫哭嚎打死他算了么?竟然一直坚持到现在,难不成神剑在手后还能添几分骨气么?
到了最后,南路相已经说不出话了,恍惚之中,他的耳边响起了父亲的话。
“如果你在战斗中放开了手中的剑,绝无存活的希望。”
“剑在人在,弃剑,你不必再回来。”
“你这个儿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而唯一能够洗刷耻辱的方式,便是成为天灵剑主,贡献你的……”
贡献、贡献什么?
南路相的眼前模糊一片,不是被泪水糊眼,而是眼冒金星,一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偏偏身体却越来越轻盈,记忆中无法理解又难以施展的剑法突然如刻入骨髓一般一遍遍律动,他握着天灵剑的右手,烫得厉害。
渐渐那烫热袭上了他的胳膊,侵染了他的双肩,遍布他的身体。
南路相终于失去了意识,或者说那个“废物草包”沉入了泥潭深处,被污浊黑泥淹没,无声无息,形同尸体。
这一刻,再次睁开双眼的青年已然变了一个人,他的眼中锋芒沉淀,再无迷茫和迟疑,看向小白的目光没有任何畏惧,那是一去不复返的决意,和惊人杀意――
这是纯粹的杀意,无暇的杀机。
小白也睁开了眼,她与他对视,握着双锏的手在颤抖,继而不再留手,攻势如暴风烈焰呼啸而来,她大笑道:“果真神兵有灵,确实灵性,让我来见识见识万剑山庄的秘宝吧!”
青年没有像方才一样狼狈了,他的步法身法都有了极大的转变,剑技更是精妙无双,甚至已经抵达到了小白从未接触过的境界,然而,硬件条件不行。
南路相没有修炼过体术,内力更是谈不上深厚,何况此时已是力竭,如今只能靠一招又一招无双剑技,以攻代守,可是小白岂是好相与的善茬?
她根本就不需要防守,不管是多厉害的招式,她唯一的回应便是猛攻、猛攻、攻到对手再无退路!
但南路相眼里没有任何怯弱,他始终没有表情,就像是冰冷的雕塑,无情的兵器,没有退路,只有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