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乘道看了看手表，又说道：“毕竟，距离下一个凌晨十二点，只有二十个小时了。更何况，他们只是嘴上说得认定孙经理是真凶，指不定私底下，还会另查证据。”
赵渡远连连点头，道：“嘶，有道理，大家都是老油条了，指不定嘴上这么说，只是用来混淆别人的，打心理战！”
于乘道说得非常对，这一解释，苏昭的困惑点倒是解开了，没到最后，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就像嘴里说得那样？
苏昭提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趁现在，再去孙经理办公室看看。那天过于匆忙，或许有遗漏的地方。现在孙经理被绑着，这是个好时机。”
其余两人都点了头，直接去了孙经理办公室。
苏昭原想开锁，很意外，门没锁上，轻轻松松就开了。
只是一开门，有股腥味就直钻鼻子。
而办公室内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室内情况。
“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渡远嘀咕一句，伸手妄图在墙上摸开关，可开关没摸到，却触到了黏腻的液体。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将手凑到鼻前一嗅，顿时噎住，紧张扯扯一旁苏昭袖子，道：“墙上……好像有血。”
赵渡远话音刚落，另一侧的于乘道摸到了开关，室内日光灯跳闪两下后，发出了光亮，照亮了整个房间。
于乘道一眼就看到了赵渡远说的那堵墙，呼吸一窒，沉着嗓音道：“周晶晶怎么会死在这里？”
“周……周晶晶？！”
赵渡远即刻转身，墙上被钉上了具女尸，双手张开，手掌被钉住，双脚被绑住，脑袋朝后仰着，脖颈处莫名突起，好似脖子被折断了，黑色长发垂坠在两侧，黏连着血液，显得格外脏，腰腹部也血糊糊的，白墙上喷溅到的血，似乎正是她腰腹部的。
瞧见周晶晶那张挺好看的脸，现在神情扭曲，惨不忍睹的样子，赵渡远猛地往后跳了下，惊恐道：“她怎么死在这里？周晶晶刚刚不是在睡觉吗？”
苏昭蹲身看着地上被血染到的物件，皱眉道：“这个，好像是周晶晶的DV摄像机。”
苏昭用白纸将那染血的DV从血污里拿了出来，拿纸稍微擦了擦，递给了于乘道。
于乘道摇摇头，道：“摔坏了，重要的是，DV里的存储卡被拿走了。”
“啊？”赵渡远看着墙上的周晶晶，非常惋惜道：“周晶晶这种死法，人为做不到。那她是被发现身份记成死亡的，还是被鬼娃娃弄死的？”
“鬼娃娃。”
“鬼娃娃。”
苏昭和于乘道两人异口同声，默契看了眼。
于乘道向她点了头，苏昭明白意思，解释道：“倘若是被判定为发现身份，这样玩家才死亡，那没必要抽走存储卡。同时，这样也可以判断，幕后凶手，绝对不是孙经理了。”
“哇，那会是谁啊？”
苏昭看向保险柜，掏了听诊器再次开了保险柜，里面空了。
“于乘道，我想看看拍的那张全家福。”
于乘道应允，调拨到了那张全家福，苏昭指着道：“除了死掉的李斯，还有被我们抓起来的孙经理，这里还有一个人更有可能和鬼娃娃有联系。”
赵渡远凑上前，指着那个小丫头道：“这个小丫头？”
“是。”苏昭点了头，解释道：“孙经理明显比照片上年纪大了不少，这个小丫头肯定也长大了。”
“对，离婚证上的年份，比起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在十五年前了。”
于乘道调到了离婚证那张照片上，递给他们两人看。
赵渡远恍然大悟，道：“所以说，孙经理今晚的‘送人头’行为，是为了给她女儿制造机会，杀了周晶晶？怎么偏偏就挑了周晶晶？”
苏昭看着那个损坏的DV，道：“很可能如周晶晶所说，她的DV里有重要线索，甚至威胁到了NPC，NPC没有揭发她，很可能是怕周晶晶泄露身份。然而，周晶晶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甚至以为孙经理就是凶手。”
于乘道也赞同这说法：“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周晶晶拍到了那个凶手和孙经理在一起的视频，但是被她们发现了，所以才想了这出调虎离山计。”
赵渡远问道：“那怎么确定，周晶晶不会和我们一起去审问孙经理呢？”
苏昭解释：“很容易，提前塞个字条一类暗示周晶晶，别忘了，孙经理之前怎么说的，她早就知道我们这个旅行团古怪，不出去旅行，然而一直问张裴儿的事情。那么，很可能，她们就是以张裴儿的事情为诱饵，引了周晶晶出去。”
赵渡远感慨道：“绝！怪不得之前部署还算缜密的人，怎么突然行为这么奇怪，这样倒是能解释了。”
“还有一种可能，周晶晶见孙经理被抓，或许她有意自己来找线索，结果反而遇到了另一个NPC。”
于乘道话音刚落，赵渡远示意他止声，即刻提醒道：“有人来了。”
三人一合计，没躲没跑，只是关了保险柜的门，随意立在办公室周围，佯装翻找资料。
“哇，办公室的门居然开着？”
是林梦的声音，看来他们一队也来孙经理办公室了，这三人不是笃定孙经理就是凶手吗？
林梦走在最前面，一进门就看见了苏昭他们组三人，想往后退一步离开，却瞥见了墙上死相极惨的周晶晶。
“这……这是周晶晶！”
她惊呼出声，怔怔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来还是该离开。
队里另外两个人听见她的话，即刻探脑袋瞧进来，解释惊诧无比。
徐成问道：“周晶晶，不是在睡觉吗？”
赵渡远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答复道：“我们来的时候，周晶晶已经死了。”
于乘道反问徐成，道：“陈友呢？没和你们一起下来？”
听到于乘道提及陈友，徐成组三人互相看了眼，由徐成答复道：“他说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了，也没必要耽误时间，回去休息了。而且，孙经理也被我们锁在四楼空房间了。”
苏昭险些笑出声，可惜了这里没有镜子，真该让他们三人看看他们自己心虚的样子。
“你们……该不是诓了陈友，结果自己偷偷跑下来再找其他证据吧？”
“别胡说，我们要诓他什么？”
徐成刚说完，目光即刻转到了桌上那个被摔坏的DV上，又看看死掉的周晶晶，疾步走进来，伸手想拿DV，但思及苏昭他们还在，即刻住了手，转而拿了旁边的白纸。
于乘道将徐成的假动作看在眼里，他眉头微挑，继而转头看向苏昭，道：“陈友作为周晶晶队友，总该知道队友死的事情，昭昭，我们上去喊他吧。”
孙经理办公室的东西，最为重要的恐怕就是档案袋里的东西，今天这么一出起码证实了，极可能有另一号嫌疑人。现在这里有两个队的人，可不再似之前那样有合作，既然各怀心思，肯定无法再共享什么线索，呆在这里有没有意义，不如去周晶晶房间再找找，指不定能找到周晶晶来这里的原因。
苏昭点了头，道：“好。”
三人回了四楼，找到陈友房间时，这家伙还真得心大的在睡觉，见到苏昭他们来，还一脸懵。
陈友知道周晶晶死了，整个人都吓坏了，满脸茫然，不知所措。
他捧着头，不敢置信道：“徐成和我说，凶手就是孙经理啊，还让我好好休息，就看今晚老天爷会眷顾谁了，怎么……怎么突然周晶晶也死了？我该怎么办？我都没能找到多少有用线索啊，完了。”
“……”
苏昭都不知道该不该和这傻子提，周晶晶之前有想除掉他的想法，但从陈友话语里来判断，周晶晶大抵也没和他共享什么线索。
于乘道冷言：“能怎么办？去周晶晶房间看看，有没有你能用的线索，总不能坐这里等死吧？”
“是是是！”
陈友一被提点，慌忙冲出门，不管不顾，狠劲撞开了周晶晶的房门。
他撞完门，才忽得反应过来，警惕看着在他房门口的三个人，道：“你们这么好心提醒我，是不是也想要周晶晶手里的线索！”
于乘道嗤笑一声，双手插兜走近陈友面前，于乘道比陈友高，就那么傲气俯视他，嘲讽道：“你也就反应迟钝些，看来还不算也不傻。而且，得给你纠正，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千万别给我们戴高帽子。”
陈友一哆嗦，也不知道是因为于乘道气势凌人，还是因为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他退开两步，伸手要关门，却被旁边苏昭一脚踹开门。
陈友手震得发麻，搓着手问道：“你们想明抢？”
赵渡远故意将手摁得“咔咔”响，鼻前轻哼一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陈友退开几步，尴尬笑笑，“有……有话好好说，你们想看就看呗。”
陈友无可奈何，现在活着七个人，两个满编队，只有他独自一个人，他能怎么办？
四人翻一个房间，翻得很快，除了线索上次被林梦偷走的那些，额外多了一张写着字的纸。
写着孙经理和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关系上面打了个问号，在女孩子上面也打了个问号，还写着“谁？”。
“这里有个撕碎的字条！”
赵渡远也不嫌脏，从垃圾桶里扒拉出碎片，很快拼合好，上面写道——凌晨一点三十，到孙经理办公室来，你会知道你想要的。
苏昭即刻明白过来，一如他们猜测的，周晶晶拍到了关键点，只是很可能没拍清楚另一个女孩子是谁，但是行踪被孙经理她们发现。孙经理为了销毁证据，才做了这么一出，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除掉周晶晶。
陈友趁着苏昭不注意，飞快抽回苏昭手里的另一张纸，道：“我这算给你们看过了吧？你们就没有什么消息分享给我的？”
“消息？”苏昭看着他，耸肩道，“难道不是我们指点你找周晶晶房间的？这不算是个消息？没有我们指点，你能捏着手里那张纸‘要挟’我们线索？”
陈友低头看着手里纸，急忙折叠起来塞进裤兜里，耍起无赖道：“这怎么算，周晶晶是我们组的，我们是队友，她的线索当然也算是我的！”
于乘道冷笑一声，道：“是这样吗？你这么认为，保证周晶晶也这么想？既然你非得要一个消息，那还是告诉你吧。你队友周晶晶本想拿着她的线索，找我们合作，让我们保她一个人过关。”
“一个人？”陈友指着自己，道，“周晶晶……要弃我，自己活着？”
于乘道没回答他，转身朝着门外走了，苏昭和赵渡远也跟着离开。
陈友抽出那张纸，后脊背一阵发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周晶晶房间里的线索，基本是映证了他们的猜测。
另一个NPC，那个年轻女孩子，是否就是孙经理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