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瑜很干脆地搬了出去,走的时候只收拾了两个行李箱,放了点常用的衣物。
他没准备跟齐均分手,所以大部分的东西都没收拾。
两人同居一年多,生活早已不分彼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掰扯得开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两天后,货运车往他公司送了几大箱子的东西,还引来单氏员工翘首围观,单子瑜面无血色地看着工人把一箱箱的东西往里搬,才意识到——
齐均是很认真地要跟自己分手。
吃了秤砣铁了心的那种。
齐均把自己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完完全全地剥离出来了,连米粒大小的着色都不曾留下。
“均均……”单子瑜把手放在其中一个箱子上,没有急着打开,他大约知道里面放的会是什么,有他留下的名表,他秋冬天的衣服,他给齐均买的礼物。单子瑜苦笑,“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单子瑜早就知道齐均是这样的人,平时看着很淡泊镇定,其实心里有股不服输的狠劲儿。
他认识齐均是在他大二的时候,那时单子瑜应母校的邀请回校做讲座,讲座结束后,他无聊地在校园里随便逛。这一逛,就在黑漆漆的礼堂里看到了齐均。
舞台上只留着一束灯光,齐均站在舞台上排练,他演的不知道是什么剧本,里面有比较难的舞蹈动作,单子瑜一眼就能看出他没有舞蹈功底,所以他一遍遍地练习,一遍遍地摔倒。
台下没有一个观众。
那个舞蹈动作需要非常好的基本功和平衡力,齐均没有,他像盲人摸路一般,一点点尝试,寻找平衡,拉伸筋骨,在失败一遍又一遍后,终于在四个小时后,掌握了动作的基本诀窍。
单子瑜也在礼堂的门口看了他四个小时。
他从齐均身上,看到了一股异常鲜活和顽强的生命力。
那双漂亮而灵动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服输的野心,所以当他成功的那一刻,眼中爆发出来的喜悦,几乎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礼堂。
也照进了单子瑜的心里。
在那之前,单子瑜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在那之后,他的心里就住进了一个人,那人在他心里如同他的存在一般,野蛮而顽强地生根发芽,再也无法抽离。
如果被这样一个人爱上,该是多么幸福又幸运的事。
齐均只要走上了一条路,即便撞上南墙也不会回头,他会倔强地与命运对峙,解决路上所有的困难,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单子瑜做了一年多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还想做一辈子的。
可现在,出现了意外。
这也是为什么单子瑜对齐均的眼泪没辙的缘故,像齐均这样刻苦而又忍耐力强的人,不到真正伤心委屈难受的时候,是不会哭的。
除了拍戏的时候,单子瑜几乎没见他哭过。
而他却因为不知哪里来的谣言哭了,还被伤透了心,坚定地要跟自己分手。
单子瑜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暴怒压到最深处,再从办公室里出来,已经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礼貌地送走了搬家公司的人。
“如果被我查出是谁在搞鬼……”单子瑜面上的微笑不带半点温度,他冷笑了声,拨通手机列表上的一个电话,“你在哪?”
电话那头传出嘈杂的音乐声与男人办事时的低喘,那边的人一副很不耐烦的口吻:“干什么,正忙着呢!”
“出来,见一面。”单子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草!说见面就见面,你以为你是我大爷啊?!”邱培怒火中烧地砸了手机,还殃及他身下的少年,那少年似乎没想到上一刻风流温柔的金主会突然发火,忍不住害怕地哭起来了。
邱培顿时倒了胃口,不耐烦地下了床,从钱包里扯出几张票子甩过去:“滚滚滚,爷爷我要出门了。”
少年捡起钱,一张张捋平,趁邱培转身的时候嫌恶地吐了吐舌头,揣好钱麻溜地走了。
邱培则去洗了个澡,冲掉身上栗子花的味道后,让助理给他送了新衣服来,这才去他们老友经常见面的那家会所见单子瑜。
邱培自认去的时间挺早了,给足了单子瑜的面子,但没料到单子瑜竟然比他到得还早,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抽烟。
平时朋友们聚会,这家伙哪次不是最晚到的,他恨不得跟小男朋友24小时待在一块,越来越不耐烦出来见朋友了。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你那小男朋友呢,不哄了?”邱培迈开长腿坐到离单子瑜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随意地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往单子瑜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还抽烟?不是说齐均不喜欢闻烟味,所以你给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