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的燃点极高,以寻常的燃料很难达到使它溶化的温度,大明如今的熔铁之法依然是添加各种助燃剂以降低其燃点。
而大明的铁矿众多却质量不一,在本身就已经有杂质的情况下,又用这种方法煅烧,出来的成品如何就全看运气了。
铜制品虽然有诸多的缺点,也同样容易炸膛,但因为它的燃点较低,铜铸技术也足够发达,加上还有比其硬度更高的铁制品可以用来打磨,所以铜火铳的成品质量反而更高。
而且铜的延展性更高,所以当其温度达到极限时铳身会微微隆起,有经验的火铳手就知道必须要停止射击了,虽然比起铁制品它的寿命和精准度更低,但对于兵士的保障要高得多。
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有点,但在原材料上,中西方最后都选择走向了相同的道路——他们都选择了铁器为原料。
单论炸膛这个问题在中西方其实是一样的,西方的锻造技术甚至比起东方还要落后,而且欧洲本地的铁矿石储备相当稀少,而为了达到更强的战斗力同时避免炸膛,又节省材料,他们就只能另辟蹊径。
当被宦官转手呈上的qiāng • zhī一入手,木白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他颠了颠这把仅有铁质管身,没有木棍支撑的亿邦火铳,眉头微微挑起。
很轻,就算没有叠加木棍的重量,这把火铳的重量也未免太轻了吧。
“在我的国家,qiāng • zhī极其昂贵,一把普通工匠制造的长枪就价值一头牛,而大工匠制作出的优等枪价格等同于黄金。”第三个威尼斯商人——一头黄褐色卷发的威尼斯商人甘尔达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场内不少人表情都露出了些微妙。
甘尔达冲着上首的大明皇孙拱手,面容有几分苦涩,“我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制作枪械的好手,但他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留给我的是一笔巨额的债务,”
作为一个威尼斯小有美名的制枪师,甘尔达的父亲在去世之前自然有不少订单,但他的去世过于突然,那些订单大部分都没有完成,于是昔日陪着笑脸送上矿石和宝石的求购者立刻转换了嘴脸,而以往代表财富的订单也立刻转变成了高昂的违约金。
为了赔偿这笔债务,甘尔达家的房屋被出售,工坊里的矿石和原材料被同行低价收购,他的母亲去做了帮佣,当年还幼小的甘尔达就只能一个人和低劣的矿石以及父亲的手札一起玩耍。
或许他真的有这方面的天分,甘尔达在他十四岁那年用父亲留下来的劣等矿石敲敲打打,竟是成功做出了一把射程只有十步远的劣等枪,但那把劣等枪却卖了个很不错的价钱,这笔钱成了甘尔达的起步资金。
但这笔钱比起矿石的购买不过是杯水车薪,于是甘尔达和所有的威尼斯乃至于欧洲的制枪师一样,走向了一条和大明完全不同的道路——他们开始对枪械热情改造,并且根据使用人的需求增添了许多个性化服务。
甘尔达呈上的这把长铳,就是改进后的结果。
“稍等,”边上侍立的工部侍郎在此时禁不住开口询问:“这位……郎君,如果在下没有理解错,您方才的意思是,您和您的父亲都是以售卖以及制作火铳为生的?”
“是的,尊敬的先生。”甘尔达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个疑问,在工部侍郎有意的言语牵引下,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国家的国情和秘密都一股脑掏了出来。
昔日,元朝廷在和阿拉伯人的战争中将火器和火药带到了阿拉伯国家,而阿拉伯国家又在和欧洲的战争中,将这种凶悍的武器带去了欧洲。
和火器、火药全面官营,民间不允许拥有和研究的原产地不同,欧洲大部分国家都没有一个强有力又有约束力的中央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