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传教士们心里头也苦,他们已经错过了教会最鼎盛的时期。
就像是之前那个提到神治好了疾病的船员被众人diss了一番之后不敢发声一样,类似的情况在整片欧洲大陆都时常出现,但这情况放到几十年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谁也想不到,距离浩浩荡荡的十字军东征不过过去了一百年,神权却已经弱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是的,在黑死病刚刚结束肆虐的这个时代,是中世纪神权和贵族地位最低的时代。
在疾病面前,王室贵族率先出逃的丑陋姿态留在了每个人的眼眶里,而教堂牧师竭尽全力也无法治愈哪怕一个人的无力更是摧毁了人们的信仰。
可以说,这个时代的欧洲是带着点疯狂的,他们一方面遵从过去的习惯信仰着宗教,但从内心之中又不再信任宗教,又因为大批贵族势力的逝去失去了约束,局面一时极其混乱。
面对这种情况,首脑们自顾不暇,教会的信誉度降到了最低,各国权力者之间新老势力交汇,彼此试探彼此掠夺的局面也让他们焦头烂额,而此时,因为向东方远航攫取了大量利益的商人阶级又在快速崛起,因此,欧洲几方势力搏斗的结果,就是每个国家都试图拉拢大明。
“大明是那么好讨好的吗?”读完通政司翻译的由那七国之一的国王亲笔写下的求和书信,已经长成一个清隽青年的木文将抄录的奏折一拍合起,眉一扬,愤愤道,“当初集结别的六国攻打大明的就是他们吧?现在话倒是说得挺好听的,装无辜,还嫁公主?!呸!谁要他们的公主啊?!这群人不带洗澡的!脏死了!”
说着,他猛一转头,看向了靠在小榻上,一边摸着一只幼犬一边淡定看公文的另一个青年,表情严肃极了:“大哥,你可千万别答应啊!我听说他们头上会长虱子,要是把人带回来,咱们家可就要遭殃了!您可别忘了前不久小小白身上长虱子之后的惨状哎!”
“答应什么?”将一只手从暖和的狗肚子下头抽出来,木白平静地抽出朱笔在奏折上打了大大的一个x,冷酷无情地将其打回重写。
在摸向下一本奏折之前,木白在弟弟哀怨的目光下抬头,大脑重新运转了一下,顿时一晒:“他们要和亲也是和咱爹,你同我说也没用啊。”
木文顿时一呆,呆滞的脸上顿时多了两行字:对哦!我把爹给忘了。
一般来说,国家的和亲都是将公主送入现任皇帝的后宫,只有极其少数才能嫁给皇子。简单点说,嫁给现任皇帝,属于求和,是以亲缘关系求取三五年和平,而嫁给皇子,那就是成秦晋之好,要走长线发展了,起码得和平个三、五十年。
以如今欧洲各国刚被船队打爆过,还差点追着它们杀回老家的状况,坦白说他们真的嫁公主来,大明估计也就是指给某位臣子吧。
要入后宫着实是不够格啊,而且大明皇帝陛下的后宫当真十分清净,就连如今那些王公贵族想塞人都塞不进,还能让一个番邦女子进后宫?啊呸,想得美,那分明是他们想要占便宜啊。
想到这儿,木文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拳头,眼神更加坚定了几分,“大哥,这个国家不安好心,要不咱们去把那个国家给干了吧。”
“……”虽然已经不做指望了,但是这家伙能不能对得起点他帮他取的这个名字,别老想着打打杀杀。木白无语地抬头看了眼弟弟,“你也想出海?”
“哎嘿,大哥。”木文忸怩地蹭到了兄长的床榻边上,一边伸出手撸了两下睡得尾巴一甩一甩的小狗腿,一边更狗腿地和兄长撒娇:“我不是快要就番了嘛,就番后就没那么自由了,所以我想先出去看看~~”
“出去可以——”已经被不孝弟妹用各种借口忽悠着要出海无数次的皇太子殿下十分平静,“通过考试就成。”
木文闻言顿时垮下脸来,他左右看看四周无人,立刻学着小时候的样子翻身到小榻上,以他阿兄为床板,开始翻滚撒娇起来。
要是能通过考试,他还需要找大哥开后门吗?就是通不过啊!!
因为皇室内想要出国去闯的年轻人数量达到了一个新高,为了约束住这些幼崽们,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减员,大明的皇室成员但凡要出国都必须经过一系列的考试。
除却基本的身体素质之外,考试的一大重要项目就是语言,每人保底就要学三门语言,其中必学的就是大食话。
作为联通东西方交流的桥梁,如今的大食语言就类似后世的英语,算是半个通用语,要出海,这门语言是必须要掌握的。
偏偏就是这一点卡住了木文。
不知道为什么,木文的语言天分着实有些成谜,他小时候明明在这方面表现得很优秀的,但长大后这些天分就像是被狗吃掉了一样——全都没了!!!
东亚的语言还好,一到西边那些宛如鬼画符的语言,他就完全开不了窍,刚学转头就忘了,哪怕是逼着弟弟们给他创造一起说大食话的语言环境也没用,学不会就是学不会,他连复杂的梵文都学会了,就是学不会大食语。
若非在读写上没多大问题,木小文都要怀疑人生了。
作为一个瘸腿的偏科生,为了能够出海,木文也是豁出去了,他来回在他哥身上犁地:“大哥!你让我出去吧!我会好多东西的,你知道的,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也想吃罐头、油炒面和油渍菜啊!”
木白头上顿时爆出了两个青筋,他此刻很想像小时候那样,将弟弟翻过身来就想打屁股,但看看弟弟的大长腿和腱子肉,算了算了,弟弟如今已经不同往昔了,揍了他估计也不疼,大明皇室的出海考试可不是那么简单能通过的。
正这么想呢,他忽然感觉面前多了点什么,扭头一看,只见那条被弟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性撒娇行为甩下床的小狗崽正叼着一根竹板。
见视线对上,小狗崽将脑袋往前凑了凑,把竹板递到了木白手上。
这条黑白相间的幼犬端正坐着,长尾巴一甩一甩的,两只仿佛蝴蝶一样的耳朵更是扑棱个不停,兴高采烈看戏的模样特别明显。
木小文都惊呆了,他情不自禁地看了眼习惯性接过竹板,表情也有些诧异的大哥,再看看这条看起来特别纯真的小狗,危机感骤起,大声逼逼:“好家伙,居然比我还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