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郎含蓄的提醒道:“这个嘛……小人就不清楚了。”
梦鸠脸色难看的盯紧他,“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卖药郎幽幽道:“人心多变,混迹人类之中多年的神鸟,难道还不清楚吗?物怪是人和妖不应有的结合,妖怪和人类绝对无法互相理解,若要勉强接近,最后也只是把两半形状不同的镜子硬是粘合到一起……连原本的漂亮之处也会跟着变得丑陋,拼死挣扎的惨状就像那位大人,最终还是要斩除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梦鸠想,应该并不是错觉,卖药郎在斩除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这是——提醒?
“你好像一直在试图向我释放善意,为什么?”这是梦鸠一直不解的地方,按理说自己是妖怪,手持退魔剑的卖药郎本不该如此随和的与自己交谈,但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之前那次,对方都似乎没有冲自己生出歹意?
卖药郎仿佛听出他心中的疑问,只是用笔锋画出来的嘴角居然自然而然的上翘出一个代表笑的弧度。
“妖怪诞生了人心,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在它还干净的没有变成咒怨之前,小人想多看两眼。”
梦鸠反问:“就像是欣赏自然风景那样?”
卖药郎轻笑出声,“大人您太小看自己了,漫长的岁月中,奇迹的光辉是怎么样也看不够的,所以在斩除的时候,小人也希望那景色美丽的一如既往……”
梦鸠:“……”
在他们交流的期间,屋子里的数人已经做不到正常的思考,风井早之的声音冷厉的充斥在每一处角落,若这不是诅咒,还是有什么才是诅咒?
卖药郎见状,低低提醒道:“还是暂歇这个话题吧,风井大人的人生也是不容错过的精彩。”
梦鸠看眼面容割裂成两半的女子,又看看沉默不语的川雄龙之介,他吐槽道:“这不是精彩,这是面目全非!”
“呵呵呵,有道理有道理。”卖药郎宠溺的语气弄得梦鸠脸色一直不是很好,不过也不需要担心他此时去做什么,因为有一颗尊重弱者的心的妖怪,绝不会在一个人讲述自己不堪的人生时,鲁莽的发言打断。
他是个好妖怪。
这点儿卖药郎,还是辉夜姬一直知晓。
风井早之矛盾又盲目的陷入自己的世界当中,并没有余力去关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她在自己的世界中畅游,感受苦痛,然后用语言把这股绝望传达出来。
所以在梦鸠不去理会卖药郎后,第一时间听见她那沙哑的有些中性的声线正在以怎样的姿态折磨着自己的嗓子。
就好像咬碎了玻璃钢刀,然后把碎片吞了下去,刀刃把喉管搅烂的血肉模糊,玻璃把嘴唇舌头割裂出道道伤痕。
她的故事充斥着惨烈,与无穷无尽的烈火。
梦鸠扫空多余的思绪,开始沉静的听起她的故事。
这一切,从一段两小无猜的感情开始。
风井早之曾是川雄龙之介的未婚妻。
风井家在数年之前和川雄家门户相当,两户人家的孩子自然而然的结了亲。
在那个年代,没有比两小无猜的感情更为真挚的了。
风井早之是那么希望嫁给龙之介,川雄龙之介又是多么希望能娶她为妻,在少年豆蔻,情窦初开的那个年纪就已经展示出来。
这一天。
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已经不能和小孩子一样手牵手跑到院子里任何一个角落处玩耍的两人,保持着每日一封书信的习惯交谈。
宅邸的旁边就是川雄家的宅子,也方便了信件交换的频率。
仆人把东西送过来时,风井早之一脸惊喜雀跃的捧起与信一同送来的□□花。
美丽的蓝色像是爱情与自由的颜色,直至出嫁,风井早之都将之随身携带。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那朝思暮想的身影过来娶自己。
灾厄出现的很突然,意外发生的时候,川雄家的宅子已经燃烧起来,连带着龙之介的父母加一众仆人统统烧死在火海中。
唯一活下来的,也就是川雄家的长子——川雄龙之介。
因为那时留下的烧伤,川雄脸上常年缠绕着绷带,生意也因为川雄当家的意外身亡而衰弱了不少,但就算如此,风井家也没有因此解除早之和龙之介的婚约。
风井早之那时因为全部心意都被用来关注未婚夫,所以并没有去思考风井家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只知道再见到龙之介时,心疼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
当时一身绷带的少年已经彻底失去了俊秀的面孔,乱糟糟的头发被火舌舔掉了大半。
目光阴郁冷沉,出现在人前时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哪里来的恶鬼!
这让还记得上次见面时,龙之介有多么意气奋发的说要迎娶自己的风井早之如何能忍受?
谁知她的眼泪却让青梅竹马如同受到惊吓一般飞快退后,看着她眼泪掉落的地方满是怨恨不甘。
风井早之事后回忆,川雄龙之介当时的眼神绝不是不愿被她看见自己这副狼狈姿态的自卑,而是充满了恶意的憎恶!
作者有话要说:糟忘了昨天存稿就用完了!!!急忙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