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说什么像,这就是女人的头发!
因为光线的缘故还不太明显,但观察力强如太宰很容易就能发这个房间的不自然。
阴影处明显多出许多划分空间的“线条”,虽说这线条混在这间屋子内原有的陈设中一点儿也不显眼,但却瞒不过太宰治的眼睛。
同理可证,津岛修治肯定不会发不了,那么他站在窗前的举动就非常意味深长了。
幽幽一叹,津岛修治在太宰治怀疑的目光中迈开一步,半个身子走出阳光洒满的窗前。
这个动作被他做的仿佛步入地狱一般庄重肃穆,然而梦鸠和太宰治此时都被他身上忽然浮出的诡异景象惊愕的停顿半秒。
太宰治呼吸一滞,然后就没有反应的靠近过去仔细观察,没有冒失的伸出手,但光凭视觉效就能看出这是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头发,而津岛修治被这如同绞索一样的女人发丝圈住脖颈,颀长白皙的脖子看起来随时会被轻松折断。
津岛修治苦笑:“这个世界不可思议的存在实在太多了,而且这好像不是我的错觉……遇到你之后,我就很容易看见这个世界的‘真实’?”
面对这有意味深长的吐槽,梦鸠在梦世望天,这时登号的太宰治对此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一直非常谨慎的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阳光下,眼睛微微眯起,在光线下变得透明的眸子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只见他的手上有什么东西快速消融,一不小心就会错过这番变化,然而正因为看见了,才引发了更麻烦的后续。
起码太宰治看看面无表情的津岛修治,无情转身挥手。
“祝你好运。”
津岛修治:“喂喂,我们可是搭档就这样放下我不管了吗?”
太宰治脚步一顿,侧过身,目露复杂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给人添麻烦的?”
津岛修治一愣,仔细思索起这个问题。
而同一时间,太宰治已经回到梦世,梦鸠终于成功上号。
上号之后他好好挥了挥手,显然作为一只自由的鸟,他很不喜欢自己身上缠了那么多女人头发。
“津岛,你还好吗?”
可以说是语气的转变,还是眼神重新具备了温度,正思考着什么的津岛修治眼睛一亮,居然直接从窗前那一小片光源中跑了出来,用力扑到梦鸠身上,像条咸鱼一样挂上去!
“青瑛!!!好可怕!好吓人!不知不觉就一身头发了,好像被诅咒了一样!!!!”
面对如此热情的津岛修治,梦鸠被缠的发出头疼的反驳,“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玩弄女人太多的错吗?”
津岛修治:“哪有!小姐姐们可是人间瑰宝,不懂得欣赏的人就会像青瑛你这样变成单身狗。”
梦鸠眼角一抽,好想就这么把人丢下。
津岛修治笑眯眯的撒娇:“别生气嘛,没人要也有没人要的好处。”
梦鸠觉得自己能忍这货这么久也是奇迹,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道:“什么好处?”
“可以和我凑做对呀。~”津岛修治亲亲密密的搂紧他的脖子,笑眯眯的像鬼一样在他耳旁低语道:“这样青瑛就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
梦鸠这一刻……照实说,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诅咒了!
津岛修治还在乐呵呵的在危险边缘试探。
“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很开心?我可是牺牲自己配你一辈子了哦。~~~”
忍耐到达极限,梦鸠用力把他撕下来,一本正经的死目。
“谢谢,我想我还不至于凄惨到需要和你缔结誓约,去见耶稣。”
津岛修治不高兴的拉长了调调,“唉——你有什么好不满的,那么多小姐姐想和我共度一生呢!”
梦鸠深吸一口气,冷静道:“首先不去解决你身上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们可就没法回去了,其次——”他扫眼津岛修治脖子上的黑发绞索,这玩意儿挂在他的脖子上特别碍眼,以前不觉得,但他脖子是不是太细了点儿?轻轻一折就断的感觉!
“回去我会给你准备增肌饮食。”
津岛修治:“唉?”
梦鸠:“你太瘦了,男人还是要有肌肉!”
津岛修治:“……”
太宰治:“……”
因为想到自己变成肌肉男的画面而猛地回神的津岛修治再也皮不起来了,他笑容尴尬的道:“青瑛,你这个审美不太对。”
梦鸠头也不抬的道:“有吗?”
“有的!有的!”津岛修治猛点头,然后从他肩膀上探出头去,悄咪咪的偷看,“你在干什么?”
梦鸠这时正好完成了准备,从无数头发中牵出一缕细长的发丝,略微拉扯还有股紧绷的力量反馈回来,感到满意的他冲自家这个马失前蹄的搭档道:“还用说吗?找到给你挂上项圈的始作俑者,让她把你解放出来啊。”
津岛修治:“……”
用力拽了拽,确定一下方向,梦鸠打开门出去,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见一声出自津岛修治口中的叹息。
那声叹息太复杂,浓郁的感情几乎满溢出来,和梦鸠印象中的津岛修治就像是两个画风中的产物。
一边走一边思索的梦鸠,无论如何也不觉得津岛修治身上的变化出自自己,毕竟——织田作之助也没有去世多久。
然而和一叶障目的他不同,另一个人却对起因,经过,结,清清楚楚。
只不过太宰治完全没有提醒梦鸠的意思。
人类的感情中,失去的悲伤是可以因被爱的喜悦而填满空虚的心的。
在这方面,“津岛修治”这个人尤为如此。
因生来有罪而受到诅咒,竭力握紧的双手只会不断失去,他的心像是一片干涸的大地,因织田作之助的离去而越发荒芜。
这个时候,梦鸠的到来不是救赎是什么?
对于将感情内敛在心中,平时不露声色的津岛修治而言,“太宰治”就是将他的存在剖析的清清楚楚的手术刀。
他哪怕畏惧也不得不去面对另一个“自己”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