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悠如是想着,暗中将那男子上下打量一番。
只见他身形瘦削,腰背挺得笔直。身上穿着的细布襕衫被鲜血染透了,黑红一片,已然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
他的黑发挂着血,凌乱地披在肩上,襕衫的广袖和下摆都被荆棘刮破了,了无生气地挂在他的身上。
只是一个背影,就让吴悠悠生出了无限的悲凉之情。
眼前这个男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但却不知道何种原因,这把利剑蒙上了抹不掉的血迹。
绝望的、苍凉的血迹。
渗入剑身,将利剑的锋芒都腐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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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你不用拿天帝的名头压我。”凌恒太子的声音紧绷着,像是随时都会崩裂的弦,“我来,只是要你交出一个人!”
听闻凌恒太子只是要个人,阎罗王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太子想要何人?”
“我要洞庭湖安乡人士,张幼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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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人名,阎罗王忙命令下属:“牛头、马面!快把安乡的生死簿给太子拿过来!找这个张幼徽!”
牛头马面得令,赶紧到阎罗殿西面的书架上翻书。
阎罗王暗地里擦了一把冷汗,又问:“敢问太子殿下,这张幼徽是男是女?何日生、何日死?”
“张幼徽,女,圣武元年生人……死于……”说到这儿,凌恒太子顿了一顿,方才如强忍悲愤一般,说出最后的两个字,“……今日。”
吴悠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错觉了。
她刚刚,好像听到凌恒太子哽咽了一下。
这个张幼徽……对于凌恒太子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人吧?
吴悠悠正这般猜想着,那边的牛头马面已经把生死簿给翻完了,正面面相觑着。
察觉属下突然不干活了,阎罗王暗地里踹了牛头一脚,喝问道:“怎么不翻了?!找到这个张幼徽了吗?!”
阎罗王话语一落,马面就耷拉着自己的长脸,犯愁道:“陛……陛下,这生死簿上,没有这么个人呐!”
马面说完,牛头马上把头点成了鸡啄米:“是的!这洞庭湖安乡区域内有八个张幼徽,四男四女,都活得好好的呢!”
一听凌恒太子想要的人没找到,阎罗王心里一咯噔,操起书案上的砚台就往牛头马面的脑门上砸:“你俩是蠢的吗?!安乡没找到,就不知道扩大了范围找?!找整个洞庭湖!找湖南湖北!”
就在阎罗王发飙的时候,凌恒太子身影一闪,掠到了书架边上,伸手就去拿架子上的生死簿。
一看凌恒太子这架势,阎罗王急眼了:“哎哟喂我的太子殿下!这生死簿可千万动不得啊!!弄乱了六道轮回,这责任你我二人都担当不起呐!!”
可凌恒太子哪里管阎罗王的死活,只“咻咻咻”地翻着架上的生死簿。看完一本扔一本,看完一本扔一本,把阎罗殿扔得到处都是。
阎罗王和牛头马面几人就着急忙慌地四处拾簿子,追得气喘吁吁:“哎哟我的太子殿下,别扔了别扔了!都乱套了!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