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池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拉得往后一倒,他下意识地伸手地抓住领带,想要往外扯,但是身后那个人的力道很大,他没能扯开领带,反而让脖子被勒得更紧了。
喉咙被领带紧紧扼住,无法呼吸,虽然张着嘴努力喘气,但是吸入的氧气却越来越少。
而身后那个人一直沉默着,用手肘压着商池的肩部,死死地把他禁锢在沙发间,防止他挣脱。
是谁?是谁偷偷潜伏进了屋子,放下了信纸?是谁要杀了他?
商池看不见背后人的脸,但他忽的松开一只手,迅速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把小螺丝刀,狠狠往背后一扎。
幸好他之前找到了几把螺丝刀,然后藏在了身上。
螺丝刀小而顿,虽然如果用得力气大也可以刺穿人的身体,却难以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尤其是在商池看不见人的情况下。但是对于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躲避是下意识的反应。
螺丝刀一往后扎过去,身后那个人就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躲避的同时,他的手肘也离开了商池的肩膀,虽然他立刻反应过来想要再次压制住商池,但是商池已经抓住了这个机会,从沙发站了起来,重重往后一撞,撞开了身后的那个人。
然后他迅速转身,看到了身后那个人的面容——是401的张年洲。
商池记得张年洲,他是一个厨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年洲就热情地要为他做菜,而商池想着把土豆铲飞的林庭深,就说让张年洲做一道油炸土豆送上来,他当时心里想的是不知道维持人设失败的林庭深拿到那一份油炸土豆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而那个时候商池初入副本,想要先把副本里所有的角色认识一遍,为这次的任务寻找方向。他坐在楼外的长凳上,和楼里的人一一见了面,分别对话,所以很晚才上的楼。而他上楼的时候,距离在他和张年洲交谈之后至少过了两个多小时,张年洲则是在他回来之后才把菜送过来的。
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只能说明张年洲之前去做了别的事,为商池做菜的时间有点晚——如果那道菜是刚刚做好的话。
但是商池接过那道菜的时候,却发现盒子并不烫手,明显是放置过一段时间,甚至都有些冷了。
如果张年洲不是个厨师,商池也只会注意一下,并不会太过警惕,因为他也不可能要求一个友情帮忙做菜的邻居把菜做好之后就立刻送上来。但是正因为张年洲是个厨师,所以他应该很清楚温度对菜的口感的影响,但是他却还是将菜快要放到冷了才送上来。
这被放置过一段时间的菜肴和张年洲的热情的态度,几乎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等一段时间才送菜上来?
商池只想得到一个可能了——因为张年洲就是在等待商池上来,他要亲自把这道菜送到商池手上。
所以在商池在楼下等待楼里的其他人,一个个交谈的时候,张年洲其实就在楼上看着他,甚至还有可能在猫眼里窥伺着商池从楼下走上来。
而且张年洲送菜的时候,除了商池说过的油炸土豆,还多加了一道红烧羊肉,并且说自己更擅长做荤菜。但是他的这句话又和第二天荀辉说的话自相矛盾了,商池去荀辉家中看他的作品的时候,曾经和他套过话。而在知道张年洲为商池做了一道红烧羊肉之后,荀辉的第一反应却是“这真少见”,然后看着商池的脸,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这也很正常。
很显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年洲就盯上了商池,只是直到现在才动手。
“你原先认识我?”商池一边咳嗽着问道,一边慢慢往后退。
那张信纸应该就是张年洲放在那里的,但是他不能理解上面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他在共情方面的能力一向很差,总是难以理解这些语句背后的感情。
张年洲没料到商池居然能够逃脱,但他并没有急着再次控制住商池,在商池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他很难制服住他。
对于商池慢慢后退的动作,张年洲也没有进行阻止,他甚至站在原地,用热情活泼的语调,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对着商池笑道:“你忘了?我们昨天就见了面,我还给你做了一道红烧羊肉。”
商池注视着张年洲,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你并不认识我,那你应该就是认识我的妹妹了。”
从视频里来看,他的妹妹有一张和他相仿的面容,所有认识他妹妹的人,都应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认出了他,但是只有徐秉远说了认识他。
既然张年洲之前不认识他,那就只能是认识他的妹妹了,而那张信纸也应该不是写给他的了。
张年洲反倒对此有些疑惑:“你还记得?”
不等商池回答,他就自己否认道:“不,不可能。”
然后张年洲似乎更加平静了,甚至还有心情对商池说点以前的事:“是的,我认识她。当时我在一家饭店工作,是那种特别小的苍蝇馆子。我第一次掌勺的时候,因为太紧张,不小心把盐加成了糖,而她是点菜的那个人,但是她在知道我是第一次上手掌勺之后,就什么也没说。她很瘦小,脸色苍白,总是低着头,她的工作也很忙,要打几份工,几乎没有时间做饭,所以都是在我工作的馆子里吃饭的,只点素菜,而我会为她在饭下面偷偷加一些肉菜。”
从话语里来看,商池的这个妹妹应该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察觉菜的口味不对,但在知道厨师是第一次上手掌勺之后就选择了沉默,让当时还是新手厨师的张年洲免于了老板的叱骂和减工资的惩罚。而张年洲也投桃报李,偷偷为女孩加餐。这些听起来明明都是一些很美好的回忆,但是张年洲的表情却变得有些扭曲。
“你恨她,为什么?”商池问道,他不能理解。
说话间,商池已经快退出了客厅,但是他更想知道张年洲在其中做了些什么,所以没有选择现在就转身逃离。现在这幢楼里的人都快死光了,这次副本的任务还没有头绪,他必须冒险套话。
“因为她是个贱人。”张年洲提高了声音,反复说道,“我没有做错,是她自己做的事,为什么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