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池睁开了眼睛,他正坐在旅馆一楼的圆桌前。在他的对面坐着脸色苍白的孙亦春,在两边则是阮菱和侯泽。除了四位游戏者,两个副本人物也都坐在桌旁,桌子上只放了摄像机,看起来像是几人原本正坐在桌边聊着天。
商池低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他记得就在刚刚他的手中还握着那把刀,但是现在手中却是空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那把刀就在口袋里。
就像是场景忽然跳跃,又或者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荒诞梦境,现在眼前的场景看起来是这么的平静普通,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
但是商池知道并不是,他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几人,最后停留在对面的孙亦春身上。
孙亦春看起来还有些回不过神,正焦虑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指甲在她几次啃咬后已经被咬秃了,指尖也被她自己咬出了伤口,但没有出血,而在她动作的间隙商池已经看见她手心黑色的伤痕。
商池盯着那些黑色的伤口看了几秒,在其他人注意到自己之前就移开了视线。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有些湿滑的感觉,就像刚刚从什么潮湿的地方走出来。所以,他记忆中的那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商池记得自己最后被拉进了一个柜子里,接着就突然出现在了旅馆内,而看其他游戏者脸上的表情,他们的经历应该也差不多。
在这长久的异样的沉默中,导演岳洪终于按捺不住,奇怪地开口问道:“你们怎么都愣住了?”
对他来说,就是原本大家聊着天却突然一同古怪地沉默了,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岳洪的问题。祝雪彤脸上带着笑,看着没人的方向轻轻哼着歌,没有注意周围的人。而游戏者们就更没有心情回答岳洪的问题了,反正岳洪只是问问题没有给指示,他们不是必须服从。几个游戏者都只是沉默着打量着周围的队友,但是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自己遇到了什么。
岳洪等待了几分钟,发现自己被无视了,他只好有些尴尬地接着自己的话说道:“看来大家都累了,既然拍摄差不多结束了,大家……”
“……已经拍完了?”孙亦春猛地抬头打断了岳洪的话,她的眼睛带着血丝,直勾勾地望过来的样子就像个濒临崩溃的疯子。即使她努力克制,她的身体也还在微微地颤动,“我们都拍了什么?”
岳洪被孙亦春这个表现吓得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小了下去:“就……就是跟着完成了一次他们的祭祀?”
岳洪的声音打着颤儿,硬是把肯定句说成了疑问句。
“所以……祭祀到底是什么?”商池一边问道,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刀,拿在手上随意地把玩着。
岳洪看到商池拿出来的刀更加害怕了,他虚张声势地说道:“这刀从哪儿来的……你……你拿着刀做什么……你们不是自己都同意参与拍摄的,快把刀收起来!也就是放了点东西进盒子,又没做啥……”
“说清楚点!”侯泽一拍桌子威胁道,他魁梧的身材给岳洪带来了很大的压迫感。
商池多看了几眼侯泽,确认现在的侯泽不像是其他什么东西假扮的,甚至可以说侯泽看起来意外得正常,和刚刚进入副本时的状态差不多。
岳洪咽了口唾沫,看了一圈桌边的人:祝雪彤还在自顾自唱歌,阮菱和孙亦春在盯着自己,商池在玩着刀,侯泽则抱着胳膊。岳洪也不明白之前看起来还很正常的团队成员现在就变成了这幅恶霸样,最后他小声说道:“祭祀,就是……把贴身的东西和泥土一起放进木盒里,供在案上,这样那个木盒就会成为替身。大家不就是把身份的铭牌放在里面了?这不是也没做什么?”
游戏者们闻言都确认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铭牌的确没有了。他们之前在祠堂的时候都只注意了周围的危险,完全没注意到铭牌是不是在身上,也就无法确认所谓的祭祀到底是在祠堂那段经历之前还是之后。只是,原本在副本一开始以为有大作用的身份铭牌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派上用场,看来不同身份对这次副本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商池的注意力却没有在那些铭牌上,他还在想岳洪说的祭祀方式,这样就和祝风清说的内容对上了,但贴身之物……
商池看着手中的那把原本属于肖永群的刀,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把刀会出现在一堆泥土之间了。因为肖永群床下的那堆泥土其实就是肖永群的替身,或者也可以直接说那就是肖永群。
但贴身的物品有了,泥土也有了,木盒呢?这堆泥土明明就待在床底下。
……不,不对,应该说,木盒一直都有,他们一直都待在木盒里。商池忽然想起了杂物间那些柜子的柜门设计,柜门有些古怪地是用的类似门把手的设计。而这个村子的其他房子用的都不是门把手,而是门闩,只有这个旅馆的房间才是门把手。有心对照的话,就会发现那些柜门和旅馆房间的门其实很相似。
既然那些柜子等同于木盒,旅馆的那些房间……是否也是一个更大的一点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