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知道?”
“只是猜测……”姬无涯轻叹一声:“如果真如我猜测中的那般,那我和尊上之间的嫌隙,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薛汐汐嗤之以鼻:“你本来就不招人喜欢,就瞅你这审美,你这穿着,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尊上为什么把你招为魔将。”
姬无涯神情不变:“因为尊上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他,我曾误入过歧途,若非尊上,我也不会找到属于我的道。”
他这句话似乎引起了共鸣,几人各自陷入恍惚,皆应声道:“确实。”
不知过了多久,薛汐汐忽然眼神一凝,转身望向偏门,与此同时,其他三人也纷纷抬起头,面色变化为肃穆。
“尊上醒了。”
四人不敢怠慢,忙穿过偏殿,走过一条说长不长的廊道,来到一扇门前。
薛汐汐上前几步,抬手叩了三声门:“尊上。”
“……进来。”
低沉慵懒的嗓音响起,带着些许刚醒来的沙哑,隔着一扇门,落在四人耳畔。
推门进入,遥见偌大的房间内烛火摇曳,分明有光,却令人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安神助眠的暗香沉浮,浸染玉床前的层层帷幕,似乎想要进一步渗入其中。
四人垂首,撩起衣摆,单膝跪在地上,动作整齐划一,先前在大殿上那种玩世不恭的散漫此刻尽数消匿,只余一种杀伐果决的凌厉,如同百万雄兵列阵,气吞山河,锐不可挡。
一只苍白的手不紧不慢拨开帷幕,旋即转出一袭清冷孤绝的身影,三千青丝漆黑似墨,随意披泻于肩。眉间红纹灼灼,然而比起红纹还要更盛几分的,是那双眸子,殷红无比,如同最艳丽的罂粟花宛然盛开,漂亮,充满诱惑,却又致命。
司寒默默忍耐着眼前之人无意间所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背后冷汗涔涔,却又不敢出声提醒,只能怪自己实力不够,连尊上稍稍流露的威压都承受不来。
“尊上,”他从怀中掏出一封玉简,双手奉过头顶,“您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男人赤足站在阶上,闻言,垂眸望向他,眉宇间阴气沉沉,戾气横生,缠绕着一股嗜血之意:
“所有的人名字都在上面?”
“是,请尊上过目。”
男人缓缓抬起指尖,撩起柔软的青丝,随意束起,而后去接那封玉简,动作之间,又有几根发丝从发带里松散滑落,拂过俊美的脸庞,停在精致的锁骨上。
司寒不敢直面他,唯恐被他的气势所逼,让自己好不容易终结的结巴毛病又冒出来,然后被嫌弃。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男子翻看完玉简,又还给了他:“确实找齐了。”
司寒小心斟酌道:“那接下来……?”
男人语调轻慢:“都杀了吧。”
他轻飘飘一句话,四人心中却为之一振,神色凛然:“是。”
“可还有其他事?”
“属下还有事,”姬无涯蓦然开口,感受到男子将视线投射过来,如临深渊,战战兢兢道:“属下听闻,您不日将要启程去梵若山……”
空气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姬无涯只好再次硬着头皮道:“属下曾经去过梵若山,希望能陪同尊上一起去,为尊上领路。”
先前一直在大殿上纠结的正是此事,他想为尊上做些什么,不然总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抛弃。
比起被杀掉,他更害怕被尊上弃如敝履。
“不必了,苍澜宗那边还需要你应付,还有浮玉峰……”
“属下知道!”姬无涯忙应声道:“在您回来之前,属下定不会让殷羽自杀的。”
“……”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意味不明,却又略带些嘲讽,弄得姬无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好在那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没了,他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男人淡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下去吧。”
“是。”
出了房门,又走了许久,姬无涯才敢出声问道:“尊上刚刚那声笑是什么意思?”
司寒看了他一眼:“笑你太有自知之明了。”
“有自知之明,这不挺好的嘛?”
前方的薛汐汐回过头来,神情颇为无语:“你没听出来司寒的弦外之音?”
姬无涯登时怒目而视,朝司寒道:“你还有弦外之音?!”
司寒默了一瞬,道:“我怕你接受不了,其实尊上是在嘲讽你们苍澜宗狗咬狗。”